第98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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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现在就已经有些吃亏了,债券怎么还能涨呢?一想中间的差价都落在别人手里,就让赵顼十分心痛。
  知道天子的毛病,王安石咳了一声:“能够安稳兑付,也是百姓对朝廷信赖有加。如此多的良善百姓,也当为其解些重负。”
  一听这话,赵顼顿时精神了:“不错,之前的几样新法都是为了朝廷,如今也该解民间积弊了。三司条例司商议的募役法,朕瞧着是时候推行了!”
  第160章
  赵顼这话不假。自王安石上台, 设立三司条例司后, 朝廷一共推行了三样新法, 分别是农田水利法、保甲法和将兵法。其中农田水利法是为富国,为了开辟荒地,兴修水利, 使得天下田亩增产。而保甲法和将兵法则是为了强兵,为了以百姓护乡里。
  只是仅仅这些,显然是不够的。只要国朝一日不除积弊, 就没有中兴的可能。而这“募役法”, 正是他和王安石两人商定,最能革除积弊, 去民疾苦的新法。
  所谓“募役”,正如其名, 是要以钱粮雇佣役力,替代以往的“差役法”。自古以来, 役出于民。有宋一朝,除了要缴纳赋税以外,百姓还要按照户等高低, 轮流为朝廷服差役。其中州、县役主要有衙前、押司、录事等。乡役则有里正、户长、眷长、弓手、壮丁等。都是为朝廷办事, 需要承担一定职责的任务。
  而这些差役中,不乏肥缺,都被上户占了个干净。那些苦差,则往往分给了中下户,闹得民不聊生。譬如“衙前”一样, 就是替官府押运贡物前往东京。不论远近,食宿都要自理,而且绝不能出半分差池。若有损毁,当役者还要照价赔偿。有些地方距离京城太远,动辄辗转数千里,只为押运一些根本不值钱的东西,闹的人家破也是有的。
  这积弊,也有不少大臣提出,欧阳修和司马光都有奏本,阐述差役频频,扰得民间不得安生。轻者投献田产,寄身于豪富之家,冒称佃客;重者连家中田亩都不顾了,远避他乡,流亡隐匿。如此一来,还有谁肯安心种地,朝廷赋税又要如何收取?
  故而在解决了“富国强兵”的大政后,赵顼最先想到的就是此法了。那些见朝廷缺钱,就肯慷慨解囊的百姓,不正要好生呵护吗?
  听到这话,王安石松了口气,拱手道:“官家既能下定决心,臣自义不容辞。”
  他别旁人更怕天子退缩。毕竟现在朝廷有钱了,矿山、盐田、商税三样,加起来都要超过田赋所得了。而这些,还都能牢牢掌控在天子手中。若是天子因此心神安逸,不愿再冒险革新,他在三司条例司中的谋划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如今有了国债兑付的激励,能让天子下定决心自然是最好。
  然而心中激荡,王安石还是不免道:“只是这募役法如今唯有总则,议定还要些时候。豪富之家难免生出怨言。若是众议汹汹,还请官家以民为重,不为小人所动。”
  这次的募役法跟之前的确不同,是需要下放到各州县,让官吏们“论定”需要募役的金额的。如此一来,耗时更长不说,难免还会让那些豪富之家有了准备,群起攻之。面对这样的情况,就更需要天子的决心了。若是天子犹疑不定,怕是这法令连东京城都没法出。
  此事赵顼心中哪会不知?然而又看了看手中的国债兑付记录,他恨恨咬了咬牙:“这些人哄抬国库券时,可没有半分犹豫。朕自不能让他们占尽便宜!”
  在本朝,官户虽说还要交田赋,但确实是免役的,因而“差役法”对其只有益处,没有害处。但是改成了“募役法”,官户也必须付“助役钱”才行。如此一来,数不清的达官士族恐怕都要反对此法,届时闹出的动静,可就不是区区的“保甲法”、“贡举法”能比的了。
  如今赵顼的确是不缺钱了,但是眼看着这些人侵占朝廷所得,还要害民,他如何能忍?而这点国债的获利都不放过,何况平日在乡里所为。他又岂能看这些人盘剥良善?
  有了天子如此果决的答案,王安石心头大定。眼见年关将至,也该把这募役法公之于众了。
  ※
  虽说这段时间,士林因“引力”一说纷争不断,但是老成持重的臣子,对此却不怎么关心。他们又不是靠经学吃饭的,对于这古怪的新学说更是不感兴趣。与之相比,天子和王安石的动静才更重要些。之前王安石提到的“贡举法”未曾正式颁布,但是太学改制已成事实,估计考过明岁春闱,就要落实了。连关乎仕途的抡才大典都能动,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动的?
  因而在“募役法”正式出台时,在众人哗然之时,不少人也开始奋笔疾书,上谏直陈了。
  免除衙前重役,可是连司马光和欧阳修都提过的。但是免役归免役,让官户、豪右、僧道这些原本免役之人掏钱助役,可就是他们万万不愿看到的了。若是士人跟乡民一样,都要掏钱才能免役,朝廷的体面又在何处?
  莫说是这些朝廷忠臣,就连三司条例司里任职的苏辙都忍不住上本反驳,王安石可不愿看到自家阵脚大乱,立刻安排其出京巡视各地水利。
  连弟弟都被赶出京了,苏轼自然也是大怒,就连赴宴时,也忍不住说一说国事:“自古役人必用乡户,犹食之必用五谷,衣之必用桑麻,怎能以他物充代?这募役的法子,实在异想天开,终会害民!”
  说着,他对一旁正跟人窃窃私语的甄琼道:“凌霄子乃天子近臣,何不劝谏一二?须知这募役法若是施行,似你这样的道人,也要纳钱助役了!”
  这募役法的总则就是“计产赋钱,募民代役”。也就是不再征调乡民,而是采取雇佣的法子,由官府雇役力。当然这个钱还是要百姓来掏的,就要按户等和家产计算多寡,征收入库。如此一来,岂不又给百姓增加了一重赋税?还有士人自来为官,哪有掏钱助役的?贫者要加赋,富者也要平白给钱,哪有这样的事情?
  甄琼也是好久没参加这种宴会了,一直埋头写文,只盼能早些定稿,出版他的《造化论》。现在有了个底稿,正好拿来让人帮他瞧瞧。沈括可以修改错漏,李格非则能通顺语句,有这两人,他就不怕出丑了。
  谁料正改着文,突然被点到了名,甄琼也是一脸茫然的抬头:“纳什么钱?”
  “助役钱啊。你若是有房产、田亩,乃至耕牛、水车,都会算作家产,缴纳助役钱。凌霄子不觉得荒唐吗?”苏轼见他一无所知,便解释道。现在朝中上下都在谏言,能多一人帮着说话,总是好的。
  甄琼立刻警醒起来:“真要交钱?要交多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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