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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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清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宁晚抿着唇,听话地去洗手间洗手。他打开水龙头,将手沾湿,洗手液在宁晚掌间被揉搓涂抹开来,起了一层又一层绵密的泡沫,白花花地覆在手上,像是一片云朵。
  他忽然又起了退缩的心思,可事已至此,他知道,躺在他带回家的那个公文包里的几张纸是什么……这件事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再退缩的路了,他也不能再拖着沈舒云,不明不白地过下去了。
  宁晚拧开水龙头,倾泻的水流将他手上那片云冲走了,他的手掌中,除了注定握不住的流水以外,再无其他。
  他走到饭桌前,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刚坐下,沈舒云就递来了一碗散着热气的汤,宁晚接过来,将碗抬到嘴边,也不知怎么了,那热气一往脸上扑,宁晚的眼底就跟着酸热了起来,但只在下眼眶里聚起一层稀薄的水光,那点水零星凑在一起,不够汇成泪落下眼眶。
  宁晚沉默地放下碗,热汤的温度透过瓷碗传到他的掌心,不烫,只是温温的,恰到好处。
  “尝尝吧,我炖了很久的,藕很粉,”沈舒云坐在他对面,眼睛弯了起来,“毕竟以后也不一定能常吃到了。”
  饭桌上的四个菜,鱼香茄子、糖醋里脊、红酒焖牛肉还有清蒸黄花鱼,每一道都是宁晚爱吃的。
  宁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嘴里,熟悉的滋味在唇舌间蔓延开来,里脊在齿间被磨碎,然后被咽下喉咙,却压不住宁晚舌根底下淡淡的苦味。
  他抬起眼,对上沈舒云温柔的眸子:“很好吃,谢谢你,云哥。”
  然后,宁晚又将面前的莲藕排骨汤喝了个干净,他放下碗,扯过一张纸巾将嘴角的水渍擦净,然后,他说:“云哥,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第28章 离婚
  “我母亲死后,我和父亲闹得很僵,甚至从家里搬出去住了。”宁晚笑了一声,“那时候,我总是很幼稚,也很愚蠢,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跟着性分化一起来了,我总是很叛逆地做一些事,故意激怒我父亲。现在想来,那里头赌气的成分有,但更多的其实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罢了,可是我父亲总是懒得看我一眼,有什么事他都直接叫秘书来和我沟通……我母亲死后,再也没有人为我去参加家长会了。”
  他现在说起这些事,无异于自揭伤疤,可是面上却不见太多的痛苦,想来应该是时间将那些过往都尘封了,所以说起来就像在说其他人的事,坦然且不在意。
  “我十一岁,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和罗骁约好了一起去未名河游泳——未名河是我老家r市的一条河,去那游泳,一是出于新奇,二是出于叛逆,因为我父亲曾在电话里叮嘱我不要去河边游泳。”
  沈舒云心一缩,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未名河……
  “我自诩游泳不错,就下河去游泳了,但一时忘乎所以,游离了浅水区,游到河中央去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我的小腿在水里抽筋了,我根本没办法大声呼救,那么多的水灌进我的口鼻……我那时好怕,真以为就要死在那河里了。”宁晚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有个人朝我游过来,将我从河里托起,拉拽到了岸上,他救了我。”
  “那时候我的口鼻里都是水,脑子也不大清醒,我试图努力地看清那个人,可是我没能做到,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哪怕只是问一句你叫什么。”宁晚眼底浮现出几丝难言的柔情,似乎对这段过往的追忆就该是温柔的,“但是,他俯下身的时候,我闻到了那个少年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是茉莉味的,他是个omega。”
  沈舒云面色骤然白了下来,他抓着衣角,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盯着宁晚,浑身的血液都渐渐地凉了下来。
  “你……你想说什么?”
  此时此刻,沈舒云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一句,其实他好想朝宁晚喊,不要再说了,别再说了,求求你了。
  “我开始疯狂地找信息素是茉莉香的omega,找了很多很多年……因为自那天起,我就无法忘记他,在一年又一年的寻找中,我对他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我以为我非他不可,我甚至发了那么多寻人启事,却没能找到一个信息素是茉莉味的omega,因为这世上血统纯粹的omega实在太少了……直到,我在那场车祸里遇见了你。”
  “可是我从来没有救过溺水的男孩!”
  “是的,你确实从来没有。”宁晚望着他,瞳仁如同墨海翻滚,乌沉沉的,那里面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是我,我认错人了。”
  沈舒云浑身发抖,只觉得仿佛被一大桶冷水从头浇到尾,胸口破了个大洞似的,风呼啸着往那里钻,吹得他的心脏咣咣直跳。他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宁晚,过了很久才从带着血腥味的喉咙里找到自己的声音,嘴唇颤抖着上下触碰,凑出了一句话:“所以,宁晚,你说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的信息素是茉莉味,只是因为把我认成你苦寻多年的恩人吗?”
  他眼尾泛起血一样的红,眼底密布血丝,目光灼灼如炬,盯得宁晚浑身上下烧灼一般地痛了起来——他从来没见过沈舒云这样失控、这样伤心欲绝的模样。
  宁晚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两个字,字字都像是千斤的重石,将沈舒云一颗心敲得支离破碎:“是的。”
  沈舒云骤然站起身,他想要走两步,上去拽着宁晚的领子大声地质问他过去他们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却被桌脚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他浑身上下抖得厉害,脑子里乱哄哄的,痛感从胸口而出,蔓延到四肢百骸,痛得他连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宁晚从前对他说过的那些他听不懂的话,到了今天,全部都有了解释。
  宁晚说对他一见钟情,原来不是在那场车祸,而是许多年前在河边的一见钟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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