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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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送了朱尚宫出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招了个小宫女,叮嘱道:“……悄悄地问一问讷姑娘,把消息递给她。”
  那小宫女领命去了。
  炕桌上摆着条长长的木匣子,整齐的丝线系成捆,在匣子里排的满满当当,又被只纤细莹白的手随意地拈出来,放在一处比色。
  地龙烧得热热的,屋子里一股子暖气,容晚初穿了件缃色的袷衫,除去了外头的二十四幅湘裙,玉白的绫裤散了裤脚,没有穿罗袜,在殷长阑的内室里倚着床围打络子。
  她素来是个横针不拈、竖线不动的性子,在闺阁中的时候,因为容婴这个兄长毕竟是个男子,并不能把女孩儿家事事都关照得周到,因此在许多事情上都由着容晚初自己做主——她在女红上用心有限,不过是天性里一点自持,学了一阵子,“过得去就罢了”。
  说起来容晚初两世为人,动针线最多的竟然是梦里跟在殷长阑身边的那几年。
  最初的时候,殷扬不过是个寻常军校,虽然入了代王的眼,但一来当时代王自己也只是个起事宗室,二来代王对殷扬的看重,也更多的因为他骁勇,拿他当一把尖刀使唤,殷扬三天两头钻山蹈海,又不能放心把容晚初丢在一边,但凡能带着所在,总要带着一道走了才安心。
  容晚初跟在他身边,受他的庇护,也在默默地照顾着他。
  最危急的时候,连创口都替他拿针缝过,平日里缝补两件衣裳也不过是小事了。
  后来殷扬有了根基,身边有了部将和拥趸,就把他的小姑娘好好地护了起来,寻常不肯教她劳累了。
  殷七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宠爱他的妹子,私底下也有人暗暗地议论过。
  容晚初曾听见的那些人,后来都慢慢地消失了。
  她打了个绳结,一面有些微微的失笑。
  与殷长阑重逢之后,她已经越来越少地回忆起过去的许多事。
  日趋平淡安稳的生活,也让她快要忘了上辈子再不能入梦的那些年里,她是怎样夜夜不能安枕,靠着那一点微薄的回忆,数着殿角规律的滴漏水声,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永夜。
  那些仿佛都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她系成了这一串绳结,就拿起来给身边的侍女看:“瞧着可好不好看?”
  阿讷十分凑趣地道:“好看极了,这个蛋壳青的颜色配在这里,倒比昨儿春羽打的还秀致些。”
  春羽就是凤池宫那个十分擅长打络子,因此勾起了容晚初兴致的小宫女。
  容晚初笑着嗔道:“偏你这张嘴刁钻,夸不着我手笨,就挑着颜色说。”
  第81章 芳心苦(5)
  容晚初晏晏地说笑,阿讷也跟着笑起来, 不依地道:“娘娘这话可说屈了我。”
  容晚初就笑着挥手撵她出去:“可少在这里烦我。”
  阿讷笑盈盈地高声应“是”, 屈膝出门去了。
  房中重新恢复了安静, 容晚初拈着那条系到一半的丝络,仍旧拿过线来一点一点地往里头编。
  她半倚半靠在床山子上,手里编得入神, 连橐橐的靴声进门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忽然有片温热将她露在空气里的裸足包覆住了, 容晚初受了一吓, 足尖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 勾在干燥的手掌心里, 换来一声低哑的轻笑。
  容晚初挑起眼来看他,水润润的眼睛里头都是控诉, 殷长阑却恍如不觉似的,只拿手将掌心里两只并在一处的纤足都握了握, 道:“怎么不盖个被子?”
  一面说, 手里却只不肯松开。
  容晚初撅了撅嘴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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