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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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知道,俱乐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恶魔提供生人作为祭品。被选定为祭品的人们会被单独送进地下室里,没有人清楚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祭品无一生还。
  竞技者间对此议论颇多,有人猜测那团纯黑色圆球会从中间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留情地把闯入者一口吞没,也有人说恶魔会短暂地化身为人类模样,将祭品开膛破肚、像享受美食般一点点吃掉。
  千奇百怪的猜想形形色色,无论是哪一种,林妧都不想见到由秦昭担任牺牲者的景象。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向前迈开一步,试图把前方的少年拉回门口。可还没来得及朝他伸出右手,手腕就被身后的迟玉一把抓住。
  他的手掌冰冰凉凉,仿佛一块没有温度的白玉,声音也同样冷冰冰:“别冲动,那只是幻觉。”
  林妧微微一怔,惘然注视着少年高挑纤瘦的背影。秦昭没有出声,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不管处在怎样的境况之下,脊背从来都挺得笔直。
  “好香,好饿……”
  恶魔的喃喃低语回荡在地下室里每个角落,浑浊声线让人联想起死气沉沉的泥潭。
  黑色圆球在阵阵低喃中开始不停颤动,从球体表面分裂出一条条触须般的长条,与此同时黑球中央破开一个嘴唇形状的洞口,仿佛极度饥饿般大大张开。
  林妧浑身战栗,一动不动地睁大眼睛。
  触须尽数前伸,将秦昭的大半身体禁锢其中,随即猛地往回收力,把他整个人拉进圆球大大张开的裂口里。
  像是悠哉游哉地把食物放进嘴巴。
  正在这个当口,林妧隐约察觉从耳畔掠过一道轻柔迅疾的风,紧接着眼前一黑,被某种散发着温和热量的东西遮住了全部视线——
  迟玉伸出右手挡在她眼前,试图阻止后者见到眼前这幅无比残酷的画面。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格外沙哑,低低沉沉地响起时,像是一片羽毛划过耳膜:“别看。”
  他表现得异常冷静,一副置身事外、与这里的一切都沾不上边的模样,语气冰冷得可怕。这两个字出口的同时,迟玉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地下室中央。
  随着少年的身体逐渐被黑球吞噬,大张着的裂口渐渐合拢,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看不出丝毫曾经裂开过的痕迹。地下室里没有血迹,更不存在挣扎过的痕迹,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同梦境,唯独见不到那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男孩子。
  林妧听见恶魔发出心满意足的低笑,在这古怪刺耳的笑声里,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道她无比熟悉的嗓音——
  那是已经被恶魔吞噬的秦昭在对她说话,原本清泠柔和的声线嘶哑不堪,夹杂了满满的恨意:“都怪你。”
  死去的秦昭对她说:“是你害死了我。一切都是你的错……明明逃出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在漆黑一片的视野里,紧接着传来迟玉的声音:“不要听他的话,林妧。那只是欺诈师制造的陷阱,不是真正的秦昭。”
  她当然知道耳畔响起的声音不过是幻象,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话的的确确是事实真相。
  如果秦昭不代替她来到地下室进行献祭,就不会在那么早的时候白白死去。按照正常轨迹,丢掉性命的理应是林妧,而他会在当天被特遣队所救,过上与正常人无异的生活。他精通乐理、受过长时间的义务教育、性格平易近人,比起从小在竞技场长大的林妧要好上太多太多,如果能顺利活下来,如今的生活必然不会太差。
  她能无忧无虑地生活这么久,归根结底来看,其实是偷走了本应该属于秦昭的人生。
  林妧抬起眼睫,决然按住迟玉挡在自己眼前的右手,把它缓缓移开。
  地下室里流淌着的昏黄光线再度涌入视线,黑色圆球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站立在地下室中央、浑身是血的少年人。
  秦昭泛红的眼眶里满是血丝,缕缕鲜血从眼角和唇边溢出来,无声无息滴落在地。空洞无物的双眼里除了仇恨与怨念空无一物,直勾勾盯着她时,像两把直戳心口的刀:“都是你的错……我不想死,不想死!”
  话音落下,聚集在秦昭脚下的鲜血竟凭空悬浮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林妧所在的方向猛冲。她一时恍惚来不及躲闪,好在迟玉眼疾手快,用手臂替她挡下子弹般呼啸而来的血滴。
  “不是这样的。秦昭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手臂被血滴贯穿的地方传来刺骨疼痛,迟玉咬着牙回头看她,神情隐忍而坚决。少年的瞳孔晦暗不明,覆盖于其上的是夜空般纯粹的黑色,细细望去时,能隐隐瞥见眸底滚动着的汹涌暗潮。
  他虽然竭力把所有情绪都死死压制,林妧却还是能从中感受到化不开的悲伤与愁绪,像一团又深又重的墨点,悄然在眼睛里晕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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