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冰 第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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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她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姐姐”,从白清嘉的角度看去,恰好可以清楚地看见徐隽玲绯红的脸颊。
  这……
  她微微挑了挑眉。
  而此时的徐冰砚已经转向了徐振,神情动作还跟往常一样严肃,将一个文件袋递到了对方手边。徐振随手接过,一边洗牌一边单手拆开查阅,但其实也只是随意地扫了几眼而已,嘴里一直问:“你已经看过了是吧?”
  徐冰砚答:“是。”
  徐振于是点了点头,好像放下了心,又背着身朝徐冰砚伸出了一只手,他会意,很娴熟地从军装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摘掉笔帽后递到徐振手上,徐振接过,随即就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前后不过几秒钟。
  徐振将钢笔和签好的文件一并交还给义子,徐冰砚接过后就打算离开,恰好这时偏厅又来了人,徐将军的秘书冯览走了进来,说北京来了电话,要徐将军亲自接听。
  北京的事都是大事,偏厅里的人包括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白老先生和白清平都竖起了耳朵,徐振知道这事儿可不能再推给义子料理了,遂不得不压下自己难得的好兴致从牌桌旁站起来。临走前一想,觉得听过北京的电话后大概率还是有要用到义子的地方,于是又拍了拍徐冰砚的肩,说:“你留一下。”
  徐冰砚低下头,再次答:“是。”
  徐将军走了,牌桌上于是空出一个位置,谁来填便成了一桩紧要事。
  如今牌桌上坐的是白清嘉、徐隽旋和徐将军的四姨太,贺敏之不会打牌、邓宁已经打过了一局,此时都在偏厅的长沙发上坐着,跟各自的丈夫闲聊着;其他几位徐将军的姨太太倒有对打牌感兴趣的,譬如六姨太就想上桌,却被四姨太嫌弃了,还被调笑:“你打得最差,偏偏瘾又最大,今日家里有客人,可不兴丢人呢。”
  大家都笑,四姨太又转头撺掇七姨太上桌,对方却笑着摇头推辞,说:“今日将军手气好,该是把这个位子的运都占去了,到我这儿什么都不剩,不是活该输钱?还是不打了罢。”
  四姨太一听又笑骂:“真是钻到钱眼儿中去了,丢几个银元又值什么?”
  说着又扭头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徐冰砚身上,道:“不如还是冰砚来打吧,他打得好,可不怕输钱。”
  姨太太们听言都是笑、又叫好,气氛有些难言的微妙,大概年轻鲜艳的女人们在上了年纪的徐将军身边待得太过寂寞了,因而到了年轻英俊的军官面前便总免不了要存几分曲折的心思,虽不至于真想折腾出什么事,可却实实在在有那么几许香艳的狂想。
  白清嘉心想,叫这个男人来打麻将?好笑,他怎么会同意?那样一个严肃冷沉的人,绝不可能对牌桌上的事有兴致的。
  刚如此想罢,果然便听到他的婉拒,说要到楼下暂坐等徐将军指示;姨太太们却都不肯,个个左一句右一句的劝,她心想再劝也没用,那男人必然无趣又执拗。
  只是没想到这回她却料错了。
  ——他竟点了头,还坐到了她身边。
  那原是徐将军的位置,在她的右手,如今却换成他坐在了那里,笔挺的军装和过于端正的坐姿使打牌这样的消遣也显得严肃起来了,而他低眉看牌的样子又莫名显得很温和,在不经意间牵动着她的余光。
  而他其实也正在用余光看她。
  她有一双很细腻漂亮的手,小而纤细,指尖染着粉盈盈的颜色,好看得像是最杰出的画师耗费大把光阴才好不容易画出来的,摸牌时被暗绿色的桌面一衬就更显得白皙,有时伸手的动作不巧,她的指尖会意外碰到他的手指,清凉的触觉一瞬即逝,比蝴蝶飞过花枝还要短促轻盈。
  ……总会令他有些分神。
  只可惜白小姐摸牌的手有多漂亮,她那打牌的运气便有多糟糕,常常碰上烂点,偏偏不会算不能忍,越是满手烂牌越喜欢点炮,一上来还飞张,打得四姨太都笑了,说:“白小姐许是在西洋待得太久了,这打牌的手可有些生啊。”
  白清嘉其实本来没多在乎输赢的,打牌嘛,游戏而已,她又不缺钱,输再多把也没所谓,只是如今徐冰砚就坐在她身边,她自然不想露怯,更不愿输得太难看遭人笑话,一来二去也有些认了真,面对四姨太的调侃都不吱声了。
  而等这一把打到中盘,局势便又生了些变化:她侥幸碰了4饼,指望着碰碰杠杠能和牌,哪知道当她下家的徐隽旋忽然一直退筒子,当她对门的四姨太又一直拆万子,她自己手气也不争气,来来回回摸万子干着急。
  而这时轮到她的上家徐冰砚出牌了。
  他打牌的风格和平素做事十分肖似,不像其他人那样咋呼爱闹,一整场下来几乎没什么声音,只在每回轮到他时简单从吃碰杠补听里择一个字来说,出牌也总是很果断,从不拖泥带水。
  眼下他却陷入了沉思,深邃的眼睛始终低垂着看着自己的牌,只偶尔会微抬扫一眼其他人,不显山不露水,该是在算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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