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起居注 第19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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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喜欢,桐桐真乖。”朱祐樘笑得几乎要融化了,接过那张看起来有些粗糙但是打磨得甚是精致的骨弓。朱厚照斜了一眼笑眯眯地往爹怀里扑的妹妹——呵呵,傻妹妹,爹只有一张弓,是因为爹不喜欢拉弓射箭好么?送给爹弓,只能沦落到挂在墙上的境地,倒不如送给他呢,就算每日换着弓射箭迟早也能轮到它。
  孰知,张清皎仿佛看穿了儿子此时心底的话,眉眼弯弯地道:“万岁爷,既然这是咱们桐桐送的,你可不能将它挂起来沾灰,也该多使一使才好。”虽说每天一家人都会出去散步,活动量勉强算是够了,但时不时也该多运动运动才是。
  “好,好,一定多使使。”朱祐樘顺口便接道,“正好大哥儿那里有座小校场,我多陪陪他射箭骑马。”以前他也并不是不曾陪儿子练习骑射,但多数时候都只是骑马小跑几圈,拉弓射两三箭也就罢了。眼下他的骑射功夫定然是远远不如儿子的,也确实须得稍加练习了。
  朱厚照愣了愣,没想到爹竟然转了性子,便低头问妹妹:“我的礼物呢?”
  “给,狼牙链子。”小姑娘早有准备,“也是女真人那里来的,说是勇敢的人才能戴。哥哥最勇敢啦!”
  “当然……”朱厚照接过那串不知是真是假的狼牙链子,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嘿嘿,妹妹夸他勇敢,他可不就是勇士么?自家妹妹果然有眼光,以后一定要多带着她去宫外转一转,瞧她淘换的新鲜玩意儿多讨人喜欢啊。
  “弟弟也有礼物。”说着,朱秀荣奔到角落里,给弟弟看她手中的琉璃兔儿,“弟弟,喜欢吗?这是你的属相,我一看就觉得很喜欢,送给你啦。”
  朱厚炜方才也一直听爹娘兄姐说话,只是挂念着他放在角落里的物事,才赶紧过来看看。他瞧着姐姐掌心里的琉璃兔儿,难得露出了笑脸,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这琉璃兔儿做得真好看呀,颜色和他已经有的琉璃玩意儿都不太一样。
  “你在这里做甚么?”朱秀荣低下头一看,就见弟弟跟前摆着一盆水。
  朱厚炜认真地道:“我今天捏了个小雪人,把它放在盆子里端进来了。娘说雪觉得热了就会变成水,它真的变成水了。”他已经三岁多了,小脑袋里总是装满了大家都不甚在意的事,而且格外认真。
  “是呀,冰雪遇热会融化成水,水遇冷会凝结成冰。娘都说过,我们也亲眼见过呀。”朱秀荣道。前些日子下雪,哥哥还带着他们去看挂在屋檐底下的冰锥呢。太阳出来了,那些冰锥就融化了,像下雨一样落下了水滴。
  年纪小的朱厚炜并不懂得冰和雪的区别,坚持道:“那是冰,这是雪。”说着,他拨弄了一下盆里的水,趁着大家不注意将手指头塞进嘴里吮了吮,“真的是水呀。姐姐,水觉得冷了,真的会结冰吗?”
  “会呀,娘说会就会。”朱秀荣对自家娘的话深信不疑。
  “那我们把它搬出去,看看它会不会结冰。”朱厚炜提议道。
  于是姐弟俩便挥退了想上前帮忙的宫人与小太监,哼哧哼哧地抬着那盆水出去了。张清皎望着他们俩的背影,似笑非笑道:“你们是不知道,二哥儿蹲在外头顽雪都能顽整个下午。手冻得通红都不怕,让他进屋来还非得带上他的小雪人。我说他的小雪人会变成水,他不肯相信,坐在水盆边瞧了许久呢。”她总觉得,这小家伙的兴趣和哥哥姐姐都仿佛不太一样。
  “他可真是耐得住性子。”朱祐樘笑叹。大哥儿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满宫飞奔,他们都担心他日后进学怕是静不下心来。可二哥儿这模样,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往外走的性子,这让他们也很担心,生怕他闷着了。
  “我带着他多顽顽游戏,他就不会闷在坤宁宫里了。”朱厚照提议道,眼珠转了转,说起了今日的见闻,“爹,娘,今天我们去南北杂货铺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很张狂的书生。听说他一来京城,就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一定会是状元。我偏不信,他说自己是状元,就能是状元了?每天不好好念书备考,带着人到处纵马飞奔参加文会诗会,这样还能是状元?”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有仔细写过小公主和小皇子
  大多数时间都写照照了,所以这一章平衡一下,mua
  第451章 结识新友
  “才子大都狂狷。”朱祐樘中肯地道, “只是这样的性情, 更适合文坛, 不适合官场。”官场需要各种各样性情的人,唯独不需要自视甚高而又狂狷不知收敛之辈。因为这种人往往会在不自知时得罪许多人,也因为太过骄傲,未必会脚踏实地地去做些实事。
  做学问只需一个人就够了, 为官可是须得时时与身边人打交道的。简单来说,狂狷于文人而言称得上“才子风流”, 但于官员而言却是不稳重靠不住的表现。纵然有天大的本事, 若不能得人拥戴施展开来, 又有何用?
  朱厚照琢磨了一会儿, 问:“那他怎么不好好地去当文坛魁首, 来考甚么状元呀。”
  “学而优则仕,人之常情。谁都不想仅仅只在文坛留名,只要心中有些抱负, 总是想走得更高些。”朱祐樘道,“而且,朝中也并不是没有打磨他们的地方。在翰林院好生磨一磨,性子磨得圆融些便能好好为官。若是磨不出来,才学出众者也能修书著书,或者给你当先生。”
  朱厚照仔细想了想:“西涯先生眼下正是文坛之首, 不仅文章作得诗词写得,为官亦是极为出众。那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么?木斋先生呢?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他也是这样的性子?还有大王先生、杨先生……”
  教他的先生们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哪个不是一等一的才子?李东阳年少成名, 少年探花郎誉满京城;谢迁与王华都是状元,学问扎实,为人清正;杨廷和亦是十九岁中进士,潜心在翰林院编修书籍,曾得丘濬称赞多回。还有小王先生,亦是年轻的探花郎,生性稳重,心中与他一样藏着热血,想法与行止常常能给他许多启发。
  朱厚照有了这么多好先生,对狂狷才子自然便有些排斥。其实说来也是他尚且年幼,还不够包容,就算知道人无完人,也有些容不下他人的缺点。再说了,他在京城行走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将纨绔子弟们教训得不敢出头,又来了个四处扎眼的风流才子,心里便对人家有了些不好的印象。
  朱祐樘笑道:“当然不是。人与人的性情完全不同,你不能强求所有人都能像这些先生一般风趣而又稳重。而且,我给你挑先生也是千挑万选的。翰林院里状元、榜眼、探花还少么?怎么偏偏给你挑了这几位先生?说明他们的学问与为人都是最为出众的。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便不好。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之人,你不仅须得能看到他们的短处,也须得看到他们的长处。”
  朱厚照若有所思,眨了眨眼:“那他要是真中了状元,在翰林院里还是这脾气……”
  “你替他担心做甚么?”张清皎捏了捏他的鼻子,含笑道,“那里每个人都是才子,像你爹说的,状元就能数出许多个来。他若是还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才子,狂妄不知谦虚,自然不可能与同僚相处和美。唯有处处碰壁,他才会明白必须改变。若不能改变自己,就只能干熬着,或者换个地方待着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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