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为盘中餐 第1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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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杳又取了一壶酒,哂笑道:“这话不对,比起前辈,我倒觉得还是人心更为险恶。”
  姻缘树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收了树藤,足足愣了半晌。宁杳给宗煜使了个眼色,那二人忙忙斟酒递上,姻缘树顺手接过一饮而尽,道:“你说的不错。”这世间的人心最难测,有的人,相较之下就是他们这些妖魔也只能一退再退羞然自愧。
  这个话头让姻缘树不可避免地想起尘封已久的往事,眉间阴冷愈重,她兀地直起身来,挥开倒酒的宗煜楼立舟二人组,也如宁杳一般取了酒壶昂首痛饮,大有不醉不休的意思。
  宁杳本就有灌醉她的意思,自然乐见其成,并不阻拦,反而与她碰了碰小瓷壶,一同共饮。
  小壶中的完了不算,又叫绿衣侍婢再去他处搬运了几大坛子来,两人一起喝了个底朝天儿。
  这点儿酒对宁杳来说全然不算什么,尽数化成灵力也就分分秒秒的事儿,虽说白皙的面颊上敷染了层薄薄的粉意,脑子却一如刚开始的清醒,丝毫不受酒精的影响。
  大喝一通的姻缘树则撑不大住,晕乎乎的半醉半醒,更是摔了手里的酒坛子,搂过可怜兮兮两眼含泪的宗煜,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嘻嘻问道:“杳杳,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困了萝州?”
  宁杳也放下酒,她因那次青莲寺之行是知道些东西,但嘴上却道:“晚辈不知。不过……前辈既然会这么做,想来该是有自己的考量。”
  “考量?那没有,”姻缘树摆摆手,打了个轻嗝,醉意醺然道:“老实告诉你吧,我其实看萝州城这群没脑子的蠢货不爽很久了,这回纯粹就是想收拾他们而已。”
  宁杳往她手里递了个小酒壶,疑惑道:“怎么说?”
  “你知道他们给我取了个什么名儿吗?”姻缘树咕噜咕噜又喝了两口酒,闭上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姻、缘、树!”
  宁杳:“这名字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不妥的地方可大了去了,”她眉梢上扬,半靠在蓝灰色的软枕上,声音如腊月寒冬里刮过西山的冷风,“自我到萝州城始,满打满算至今已有五百年,五百年五百个春秋也就是将近二十万个日夜,这城中几代人里差不多每一个都来我面前拜过。他们执香点烛,日日祈愿,要求一份美好姻缘;他们挂上木牌铜铃,总是祝告,要我保佑夫妻能恩爱无边。”
  “就这样了还不算完,他们一旦定下婚事姻缘,居然还要特意回来还愿……”
  “他们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姻缘树呼出一口气,哈哈笑两声,捻着髻边红纱半掩了芙面,唇边眼角冷光乍现,低低阴渗道:“他们这是故意来讽刺我吗?”
  宁杳不语,只往她手边递酒,缩在一边的宗煜听来听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百姓淳朴,如此也不过是想寻个寄托求个美好罢了,何来嘲讽之意?”
  “寻了个寄托?求个美好?”姻缘树甩开红纱,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面色阴沉如深潭暗水,“那我杀了他们,也不过是给自己空落落的心里寻个寄托,这么说也没错了是不是啊?”
  空气稀薄,宗煜艰难咳了咳,“不、不不一样,他们未曾害人性命,你、你却让萝州血流成河……”
  “哪里不一样?”姻缘树抬起下巴,怒目撑眉,两眼发红狠狠道:“他们怎么没有害人性命?他们害了我!我!害得我日日难安,夜夜难眠!”
  “他们的祝祷、他们的欢喜、他们的一切,可曾想过与我而言是不是凌迟重辟,是不是摘胆剜心?”她喘了喘气,猛然将宗煜丢开,抚着衣襟大声质问道:“他们有什么资格往我身上来寻求美好,有什么资格往我身上来寻求寄托?我同意了吗?我同意了吗?我没有!!”
  “我憋几百年了,一群自私自利自以为是没脑子的蠢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被他们人类一厢情愿赋予美好意义与心愿的老树,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烈火般的煎熬。
  不知道她在扎根这一方土地之前,到底曾经历过什么样的地狱。
  宁杳又递上一壶酒,还是没有出声儿,如今对方正在情绪巅峰上,最好不要插嘴。
  酒壶一递到手边,姻缘树下意识又接了,喝完了将空壶砸在长案上,软而无力地垂下头,声音也低了下来,像是喉间蒙了层缯絮,有些闷堵,“我、我其实啊,根本就不能保佑他们……”
  她伸长细白的脖颈,看向坐在对面的宁杳,“我连我自己、都保佑不了。”
  宁杳再呈了酒,低声道:“前辈,万事要想开些,这样才能好过。”
  姻缘树来者不拒,将手边的酒全喝了,她冰冷的指尖点了点宁杳额头,“杳杳,你成亲了对吧?你丈夫就是底下院子里坐的那个瞎子对不对?”
  宁杳点点头,“是。”
  姻缘树问道:“成亲的时候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漂亮吗?高兴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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