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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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划过一丝火光,正照亮一把锋锐的宝刀,担在一颗年轻的头颅上。
  被刀架住脖子的人眼睛充血,呜呜不停。一只手不耐烦地将他嘴里的帕子扯下来,他第一句话就是喊救命。
  华年冷笑。
  真正上过战场饮马血窟的战士,对付起这些少爷兵还不是绰绰有余?他耳边新添了一条斜撩上鬓的窄疤,一双鹰眸直视砧上的鱼肉,缓缓接着方才亲兵的话道:
  “也不为了什么,就是我儿心口疼了十年,是时候该还一还了。”
  引颈待戮的锦袍青年被这阴狠的眼神吓得两腿发软。此人自然正是太子容玄贞,他做梦一样看着本该在漠北的华年,抵在喉咙的刀锋割出一道伤口,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恐惧。
  “华、华将军、华国公,有话好说,你要什么,孤都能满足你!”
  华年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沉郁神色,“老臣向殿下,讨一笔陈年的债。”
  大悲塔在夜色下更显萧条斑驳,檐下生锈的铜铃无风自晃,喑哑似泣,萦绕在高矮不一的碑林暗影中,平添一丝鬼气。
  马车停在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云裳心脏砰砰跳,开始不确定容裔到底要做什么了。
  容裔看她一眼,先行下了马车,回头将一只手稳稳递去,如同邀她赴一场有去无回的喜筵。
  第59章 “别回头。”
  大悲塔地下二层的石室阴暗无光, 长年被铁链禁锢的人磨炼出非同常人的听觉,脚步声才近,铁链声随之窸窣作响, 一道沙哑的声音道:“容九浔。”
  隽从心每次见到容裔, 都是这样连姓带字的叫他,说不出亲, 也道不出疏,无关痛痒的语气像是事先拿捏好的, 漠然如一根冰针, 见隙便往人的骨血里钻。
  容裔十四岁被这个人从掖庭接出来, 少年无知, 也曾对这位无双国士心生孺慕,对他言听计从。
  不过九年后的他, 心里眼里都比隽从心更冷。
  亮起的火折点燃壁灯,隽从心的身体比上次容裔来时更加瘦弱了,声音里的讽刺不减:“摄政王殿下驾到, 不知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容裔应得平易,“只是我背了半辈子‘弑师’的名声, 今日找老师来求个证明, 不想让人误会了。”
  他口中的“别人”——站在石室门口一团黑暗中的华云裳心跳紊乱。
  世人都说摄政王杀了帝师隽从心, 云裳从前听见, 总是无甚根据地觉得容裔行事不至于此, 却也不敢深想下去。谁能想到, 那位名声不在亚圣之下的楚朝国士, 竟被囚禁在这个地方。
  这是容裔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今日他费时费力的将自己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云裳身上罩着容裔强加在身的玄色外披, 光照不到的一张脸颜色雪白。
  披风上浅淡的蔻木香中似还留有余温,云裳只觉得冷。
  她听见昔日的白衣帝师沙哑却不失傲气的声音:“名声?原来满手罪孽的恶狼还在意自己是不是干净。”
  “原本不在意的。”容裔打定主意没脾气,无论对方怎么冷嘲热讽,他照单全收,笑笑看隽从心一眼,席地而坐,“说到我手上的罪孽,有九成是老师与太后的功劳,我不敢居功。”
  隽从心眉头皱起:“不可对太后娘娘不敬!”
  “对不住,这话还真得从太后身上说起了。”容裔将手随意搭着支起的膝盖上,状如闲聊,“老师应该还记得,我母亲原是婉凌华的贴身婢女,婉凌华嫁给容颉后,先母便成了容颉的媵妾。”
  隽从心听他不止对太后指名道姓,更不避先帝名讳,愤怒地扯动铁链,发出戛戛磨擦声:“竖子大不敬!”
  “他又不是我老子,”容裔笑得肆意愉快,“再者,这不正遂了婉凌华的意么?”
  听到这里的云裳手心冰凉。她记得曾托夜莺打探到的消息,容裔生母本是先帝的媵妾,一次在御花园中与高宗偶遇,被高宗临幸,这才生下容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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