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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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血腥,伊书末死前瞪圆了的双眼,
  还有那一颗晶莹的泪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切,究竟是何人在作怪!
  齐与稷总觉得意识深处隐约有那么丝线索,似乎就发生在不久前的某件事,那是导火线是爆发了后面一系列让他崩溃事情的源头,而且冥冥之中,他还感到这些都还不是结束,在这黄土之上苍苍大漠,还有什么东西正在深夜中暗涌流动。
  只是他却想不起来了。
  伊书末的死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加上年无庸的死,以及凌河军突然被打成叛军。一切都十分混乱,齐与稷努力地让自己冷静,可越是这么想,鼻子前那滚滚不去的血腥气息就越扑面而来。
  当他终于找回一点理智时,已经是距离伊副将被杀第三天的夜晚,没人给他送吃的,刑部侍郎每日白天来一次,见那逼迫他写供词的宣纸依旧空白一片,侍郎大人当即又会踹他两脚。
  没有饭吃。
  饥饿容易逼人冷静,在饿了三天三夜后,齐与稷突然脑袋一片放空,血腥气味和杀戮时的殷红液滴全都消失,在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意识
  对!他要写信!凌河军私养的速鸽不可能一并被刑部的人给抓出来灭了!他还可以用速鸽偷偷传书回陵安!
  他要将一切的不清不楚问问陛下,他要对陛下阐明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凌河军是冤枉的啊!
  齐与稷摇摇摆摆从冰凉的地面上爬起身,哆嗦着双手,一点一点向那宣纸墨笔放在的地方爬去,脚踝手腕上拴着的铁链不断摩擦着他的肌肤,那铁环里面本来就镶有锋利的锯齿,磨的他的四肢鲜血直流。
  那盆半死不活的腊梅没被清出去,这腊梅在中原原本是稀罕物,可到了荒漠前根本存活不了,清扫将军营的卫兵们瞧着那干枯的枝杈实在是不好看,也没认出来究竟是什么,于是便拔了根,只把花盆给带走,将那干枯的腊梅扔在了墙角。
  齐与稷好不容易爬到了宣纸前,颤颤巍巍磨墨拿起毛笔蘸着,在上面一笔一划书写他想要说的话,满满一纸。
  最后姓名的一笔落下,齐与稷小心翼翼将那纸藏在了衣服内,关押他的人还没丧心病狂到剥了他的衣物,他穿的仍然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穿的对襟和大氅,大氅上镶有金丝祥云纹,齐与稷一直觉得祥云是好的象征。
  的确,他十二岁一统大殷第一大军队,八年来无数次征战于沙场,骑过最烈的马,杀过最凶狠的敌人,斩过最坚硬的旗帜,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他手中流失,一片片亡魂在他每一个深夜里想要掐死他的脖子拉他下地狱。
  可,仍然是活到了现在啊
  他还等着,回家。
  回家看看他的弟弟齐与晟,是不是已经长大了;回家看看他那威严的父亲,是不是又为了那荒唐的陛下多添了几根银发。
  身后的帐帘突然悄无声息地被拉开。
  齐与稷失血过多,并没有意识到有人的接近,手里捧着那棵半死不活的腊梅,这盆腊梅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他那身为皇后陪嫁大宫女的母亲从皇后那里接过手的,说是墨皇后生嫡子时,刚好同一刻绽放的那枝梅花。墨皇后觉得是好的兆头,便把它折下,赠送给了助产最有功的他的母亲。
  说起来,这么些年过去,他还从未见过那梁氏唯一的皇子,听闻长得十分可爱水灵灵。齐与稷实在是太忙了,回家实在是太少了,就连他母亲病逝时都没能赶上见最后一面,更别说见一见那从出生起就被陛下好生呵护藏在深宫里、不谙世事的小皇子殿下。
  齐与稷摸了摸那梅花枝杈,这腊梅刚被送到凌河时,就是一副即将枯朽的模样。齐与稷问过送梅花的委托人,说这个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要给他带来。那人说是大夫人魂消玉损前嘱托的,说,大公子,这腊梅其实是还没死的
  大公子,您知道吗,当年鄙人有幸见过腊梅初次绽放时的景象,就是皇后娘娘诞下小殿下那天夜里,大夫人回到齐府,手里就捧着这盆花。
  寒风烈烈,那腊梅在冬日深夜里抹开一朵艳红的光,当时真的是把迎接大夫人的婢女还有下人们都给惊呆了,实在是太漂亮,都说这一定是皇后娘娘对我们齐府的祝福这盆花也就被大夫人保留了下来,后来大夫人逝世,嘱托鄙人一定要将其带到北境凌河给大公子您腊梅是傲骨的象征,不论多么严酷的环境,只要还有人呵护,他就能生存下去
  还能活下去么?
  齐与稷盯着那干枯的腊梅枝,有些出神,树杈上真的一颗花骨朵儿都没有,干巴巴的,真的不像是一个活物。
  越是肃杀紧张时刻,人就越容易灵魂出窍,往自己最向往的世界看去,这分明是他不应该分神的节骨眼,齐与稷却不断地回想起以前的事,回想起刚刚来凌河时,在孤烟笔直的大漠下,圆圆的落日寂静地沉落长河边。
  等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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