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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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的底子已经算相当不错了,刮骨之伤没养几天就开始跋山涉水,在连日半途中挨饿受冻,每天水里来又火里去,若换个人,可能早就垮了,他却□□地扛到现在,实属不易。
  但于贞白这种好像铁打的身躯而言,伤寒之症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病,简单扎几针,丝毫不影响赶路,即便这人已经烧得神志不清。
  车夫有些犹豫:“他这副样子,怕是不适宜再继续奔波。”
  贞白将手从李怀信的脉搏上收回来,道:“无碍。”
  一早一路做小伏低,被李怀信欺负,现在巴不得折腾他,但是嘴上却说:“这天寒地冻的山窝里也不适合养病,待久了只会越烧越糊涂。”
  车夫一寻思,觉得言之有理,便将李怀信驮回马车,继续奔袭。
  途中颠簸难耐,李怀信将醒未醒,意识一直混沌不清,贞白每到休整的时候去附近寻药,用石头捣碎了,将绿色药汁挤进他嘴里。
  李怀信一直在做梦,无数妖魔鬼怪闯入梦境里跟他缠斗,昼夜不分,精疲力竭。
  梦中忽而身在乱葬岗,目睹一场大开杀戒的战争,忽而辗转枣林村,那些死而不僵的村民全都变成了行尸,向自己蜂拥而至。因为数量庞大,李怀信早已力有不逮,他被围堵在行尸之中,无数双尸手抓住了胳膊腿,想将其生生撕裂,李怀信奋力挣扎间,猛地惊醒……
  眼前,是一张死气沉沉到惨白的脸,当阴冷无比的尸气灌入鼻孔的瞬间,李怀信骇然瞪大眼,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仍然无法摆脱掉行尸。可这分明不是梦,李怀信倏地抬手,一张镇尸符直接拍着那张惨白的尸体额头上,拍得它猛地后退定住。
  李怀信倏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口棺材里,而他一眼望去,这屋里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十几口棺材。旁边还矗立着两三具行尸,手里拿了块张兮兮的破布,像是从它们自己身上撕下来的,正在抹棺材板儿上的灰烬。
  然后突然一个人从棺材之中惊坐起,这些行尸扭过头,与李怀信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李怀信:“……”
  行尸们:“……”
  瞪视须臾,这些行尸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继续擦棺材上的灰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怀信:“……”
  他之前浑身难受,虽然意识混沌,但迷迷糊糊中,仍能感觉到马车颠簸,再醒来,怎么就是此番光景了,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居然把他塞进棺材里,和这群,好像还会打扫自己棺床的行尸同寝?
  李怀信头皮都麻了,某位行尸抖了抖抹布,灰尘呛了李怀信一鼻腔,连打两个喷嚏,然后忽闻人声:“咦,你醒啦?”
  李怀信扭过头,就见一早半截身子支进屋,把原本已经迈过门槛的小短腿又收了回去,不敢进来了,怕是防他暴躁起来动手,遂立即撇清关系:“是贞白选在此地落脚的,这两日你一直高热,到早上才退,正好咱们赶到太行山脚下,有这么一处可以落脚的义庄。”
  到太行山脚下了?李怀信有点恍惚:“义庄?”
  一早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横七竖八放这么多棺材死人的地方,肯定是义庄啊。”
  见李怀信面部紧绷,几欲爆发,她晃了晃手腕上的凶铃,讨好:“我也是怕你嫌这地方不卫生,不整洁,所以专门驱他们起来打扫打扫。”一早心里虚,因为在此之前,马车行至半途时,她曾找过一座还算宽敞阴暗的古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登堂入墓,撬掉七根棺材钉,把里头那具骨架子搬出去,打算让李怀信住的。
  但贞白觉得不妥,哪有活人跑阴宅里去,抢死人床睡的道理。遂又连夜赶了半宿的路,辗转到了义庄,挨个儿掀开棺盖,寻到一两副空棺,才将就着把昏睡不醒的李怀信安顿下来。
  这些经过一早肯定不敢说,只不过在她催动凶铃,召唤死人起来打扫的时候,一时忘了有外人在,眼见那些死透了的尸体扭着嘎嘣脆的脖子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车夫吓得惨叫连连,飞毛腿似的蹦上马车,跑了。
  许是病体未愈,李怀信浑身疲软,又许是太气了,气得浑身脱力,胳膊撑着棺材沿,一时居然没能站起来。他冲一早勾勾手,示意对方过来。
  一早不敢。
  “过来。”李怀信脑壳疼,浑身也酸痛,好像昏睡期间被人不停歇的揍了七八十遍,他想出口恶气,但有心无力:“不揍你。”
  一早适才犹犹豫豫地挪进门。
  李怀信伸手搭住她肩膀:“贞白呢?”
  一早缩了缩脖子:“去追马车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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