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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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周氏这心绞痛来得突然,有眼睛的都明白这摆明了是在逃避什么,可坐在周氏身边的温落芝却突然一脸泪。
  “大伯母您行行好,祖母自上回那般惊险过后,便落了心绞痛这毛病,方才长姐又将祖母气的不轻,您竟来指责祖母害了大伯父的命,您这不是在剜她的心吗?”
  温落芝这谎话倒是张口就来,却是不动脑子,周氏上回伤的是喉咙,跟心头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怎么痛也痛不过去吧。
  眼瞅着气氛不对劲,几个奶娘忙带着自己的公子姑娘往外头走,生怕跑得慢了祸水烧到自个儿身上,只余下了几个大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姜氏既然来问了,自然不会给周氏蒙混过关的机会,冷眼看着上首的祖孙二人做戏:“既然老夫人心口疼,桂妈妈拿我的帖子去请袁老太医,我时候多得是,等得起,等老夫人看好了,心头不疼了,咱们接着聊。”
  阿芙头一回见姜氏这般强势的模样,想来人有逆鳞,而她的父亲温霆学,便是姜氏的逆鳞。
  眼看着蒙混过不了关,老太太周氏也不屑于继续装下去,一把推开温落芝拍抚着她心口的手,冷眼看着姜氏:“你今日便是不得个结果便不罢休吗?”
  姜氏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只想知道,您为何要对国公爷下那样的狠手,虎毒还不食子呢,您是如何做到这般狠心绝情的?”
  周氏不做回答,反问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旁人说你便信了?”
  “您方才应当听到了,我房里的云栽快没了,她是您的人吧?”姜氏伸手去拉阿芙:“她在我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做的唯一一件大事,便是害死了我的丈夫。”
  周氏连声冷笑:“区区一个奴才的话,你也信,老大媳妇你莫不是病糊涂了吧?”
  姜氏鼓起的勇气全部倾泻了出来,眼里含着泪:“她是跟我陪嫁过来的,我一直相信的,我万万没有想到她是您的人。”
  眼前浮现起云栽气若游丝的模样,却回想起她说的话。
  云栽自打降生便知自己这一生的命运,不过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罢了,她并不是真的从苏州流浪来的,她生于扬州,在淮北长大,在一个大宅子里,学的是伺候人的活儿,伺候男人。
  扬州瘦马,自幼时便挑品相,最低等学的便是‘油炸烹煮,针织女红’,好一些的便学‘琴棋书画,莺歌燕舞’,如同云栽这般的却是做小户主母教养,学的是‘接人待物,管家看账’当然更共通的,便是‘百般淫巧’。
  从那大院里逃出来时,云栽还小,只十岁左右,却生了一张得天独厚的容颜,早早便被人订下了,只等她到了十六便会被送出去。
  人总是不认命的,云栽见到了她这辈子的神,卫国公温霆学。
  那会儿他还不是卫国公,只是个跟在老国公身边的少年郎,少女情窦初开的惊鸿一瞥,便是一辈子。
  两淮盐案闹得满城风雨,教养她的妈妈同犯案的盐运使有牵连,当日便被逮走了,兵荒马乱之间,高大挺拔的老国公爷身边,便站着那惊鸿一瞥乱人心曲的少年郎,大概也叫救命恩人。
  大宅里的姑娘没了去处,便各自散去了,她得了自由,还没等她去找他,便瞧见了渐行渐远的车架,他走了。
  云栽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她跟着卫国公的车架,细细辨别着车辙,跌跌撞撞走了不知多少弯路,到底是往上京城来了。
  站在城门前,看着城门前的人手持路引才允许进城,而她,没有路引。
  她在城外等了将近月余,等到了从苏州孤身往上京城来的小女孩儿,她的手染上了第一抹鲜血,抱着染血的路引跨进繁华的上京城,还不得她打听卫国公府在何处时,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卫国公家的世子爷要娶亲了,娶的是大皇商姜家的女儿。
  云栽心想,这就是晚一步,步步晚。
  兴许老天爷看她可怜,又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云栽混迹在乞丐堆里,听到了让她为之振奋的消息,姜家要买佣人。
  于是,她杀了牙行里的一个小姑娘,占了她的名额,她的手上有了第二条人命。
  所幸大宅里学的礼仪还有有用的,没人发现她假冒顶替,她如愿以偿被桂妈妈挑中了,等她被送去后院,重学了从前学过的事物,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高兴坏了,她样样做得顶好,乖顺又衷心,临近姜家小姐出嫁时,她一块儿被送上了前往卫国公的车架。
  小小的马车里,拥挤着各式的奴才,云栽抱着自己小小的包袱,高兴坏了,她可以见着他了,兴许……兴许还能……
  还能如何云栽想不下去了,她有些害羞。
  可她万万没想到,初见时的少年郎早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爱极了姜家小姐,心里眼里满满当当都是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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