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闻噩耗 国姓爷心瘁(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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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推说克臧公子是世子收养来的即可,不会有问题的。」郑泰说。
  此时洪旭不待通报,逕自进入郑泰与黄廷谈话的内室。
  「不好了。周全斌执郡王佩剑,说要来监斩董夫人与世子。」
  一进入内室,仍大口喘气的洪旭,急忙向在场的两人报知消息。
  「这该如何是好?」
  郑泰大为震惊,捻着鬍鬚,一时之间六神无主。
  「郑大人,先前从黄昱口中得知,最近郡王似乎病了,而且据说是心病,前些日子还时常在半夜里又哭又笑的,足见郡王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属下认为郡王要杀董夫人与世子的命令,恐怕是乱命啊!千万不可遵从。」洪旭说。
  「世子是郡王的儿子,不可抗拒父亲的命令;我等是郡王的部属,也不能抗拒郡王的命令。唯有郑大人是郡王的族兄,兄可以拒弟。还请大人千万制止周全斌执行郡王命令啊!」黄廷说。
  「也罢!洪旭、黄廷,你们二人先将周全斌执下、拘禁。待我向世子与参军研商对策之后,再行定夺。」郑泰说。
  于是金厦诸将囚禁了周全斌,并再次联名上书郡王,为董夫人与世子郑经求情。
  接获金厦诸将联名书信的郑成功怒不可遏,双眼直盯着书信上「报恩有日,候闕无期」八个字。这可代表着金厦诸将公然拥立世子郑经拒命啊!再如此下去,军队岂不一分为二,金厦与台湾就要隔海对峙了。
  心乱如麻的郑成功对着马信与陈泽大吼:
  「子玉、濯源,我命你们两人将古井里的密道封死,我绝不允许那个孽子还有那群叛将乱军得到日月之护。」
  马信与陈泽闻令面面相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迟疑什么?快去啊!」郑成功说。
  随着郑成功的一声怒吼,陈泽拉着马信退出了郑成功的书房。来到了房门外,陈泽对马信说出了自己的对策:
  「我们就先依郡王的指示封闭密道吧!先前我已经量测过密道了,测知地窖的所在位置,将来世子继位后,吾等再将地点告知世子。虽然密道遭封闭,但只要自地窖所在的地面往下挖掘,照样可以不经由密道取出日月之护。」
  于是陈泽与马信责令军士,沿着密道推满石砖,并筑起坚厚石墙封堵井底的密道入口。
  就在陈泽与马信完成封堵的工程后不久,云南却传来了彻底击垮郑成功心智的噩耗│南明永历帝遭到吴三桂绞杀。
  早在郑成功议取台湾之时,不只本部的将领不认同,就连其他南明抗清联军的将领也大表反对。当时永历帝在云南的战事紧急,这些抗清联军的将领纷纷来信苦劝郑成功,打消东征台湾的念头,以勤王为优先。攻台战略定调之后,许多联军将领来信的语句,由一开始的好言劝諫逐渐转变为讥讽与指责。
  去年底,永历帝在云南被吴三桂所执,当时郑成功正与荷兰鏖战于台江,尚未接获讯息。今年六月,云南的消息传来,永历帝已于四月遭吴三桂所害。跟随永历帝遇害消息而来的,是眾多出自于其他抗清联军将领的书信,信里痛斥、指责郑成功勤王不力。每展读一封信,郑成功就得承受一回锥心之痛,自责罪孽深重。
  自从郑成功焚儒衣、弃文举兵以来,这十七年为了反清復明、为了勤王宿愿,南北征讨、东西漂泊,枕戈待旦于海上,如今所有的努力与付出,全都随着永历帝消逝的生命而付诸流水。皇祚既断,明朝可说是彻底灭亡了。
  清廷杀害永历帝可说是触碰到了郑成功的逆鳞。郑芝龙降清之时,郑成功自认忠孝难以两全,最后选择移孝作忠,也因此将永历帝看得比自己父亲还重。郑芝龙受戮时,郑成功虽然自责自己「不孝」,但至少还能寄望对永历帝尽忠;如今永历帝遇害,郑成功更加愧疚自己「不忠」。一想到自己还曾受封为「忠孝伯」,如今竟然成了不忠不孝之人,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听闻消息的郑成功,突然做出了令人惊骇的举动,他狂咬自己的手指,顿时血流如注,用力之猛,几乎要将手指咬断。
  痛觉的程度是一种比较值,当身体某一部位的痛觉强烈被另一部位给压了过去,就觉得这个部位似乎不那么疼痛了。郑成功非得透过如此自残的手段,才能以躯体的疼痛试图减缓内心的伤痛,唯有身体痛了,才能暂时忘掉心里的痛。但此时郑成功觉得不论自己咬得多么重,手指就是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里的痛,更痛。
  马信与陈泽见状,同时一个箭步抢先向前,分别压制住郑成功的双手,原本两人预期将遭遇强力的抵抗与挣扎,此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抗拒力道,因为此时的郑成功早已经昏厥。
  年初以来,接踵而至的噩耗早已压得郑成功心力交瘁,唯一撑持郑成功的支柱就是永历帝,就是奉明正朔、反清復明的信念。如今永历既亡,郑成功如钢铁一般的意志瞬间彻底崩溃,就此一病不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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