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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识恍惚之间,椅子传出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母亲站起来与志凡交谈起来。但在几近瞇成一线的眼帘间,两人的身影实在太过遥远,低语的对话根本传不了她的耳际。
  也许是交付志凡多多照顾她,志凡一瞬往她这边传来视线。
  即使不用母亲的提醒,志凡把作为一个丈夫该做的都做了,不必做的也做了,甚至超越她的想像。
  每夜志凡都会在床边守候着被病魔折腾的她,直至她露出安稳沉睡的神色,志凡才愿意放下心来睡觉。白天亦在工作结束之后,连忙赶回家来尽可能地照顾着她。
  有一次,志凡一回来便把些甚么塞在她的掌心,让她好好保管着。起初她不知道是甚么东西,只她惘然地凝望着志凡的脸。
  「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你要带在身上。」
  依照医生的配方服药已经没有任何效用了,儘管她听从家人所说的把能吃的药都吃进肚子去,药性却不从在她的身体上奏效。
  志凡只能看着她一天一天憔悴下去,却甚么都做不了,只能去寺庙为她求符。
  到底为甚么得病,为甚么全然没有半点康復的跡象,大家压根儿没有半点头绪。她似乎放弃了思考,每天都看到大家愁眉苦脸的模样,她连自责的念头都没有。
  那天晚上,她又因为难受而半夜惊醒。
  全身寒颤而不禁蜷缩起身子窝在被窝里,额头背脊沁汗甚至连睡衣都给沾湿了。难受的低喃迂回于乾涸的唇边,剎时感到喉咙一阵渴意。
  床头应该放置了半杯水。
  体贴的志凡早料到这个情况,每夜都为她放下半杯水。半睁开双眸,脱力的手伸向了床头的方向,探索水杯的位置。
  在昏暗的闇夜里,静謐的房子却传起了异于鼾声的声音。仔细听清楚那道声音,得知其正体的她下意识把伸出去的手缩回被窝里。
  谁人低声啜泣的泣鸣。
  而那道哭声甚至意想不到地接近在她的身旁,徘回于这间房子。
  悄然睁开了眼眸,身躯好不容易总算舒适了点。在唇边继续喘息着,她挪动一下身子侧起身睡,以便于瞥见泣鸣的方向。
  在没有遮掩的窗前,皎洁的月色渗进了房子,照亮了待在窗前的那道佝僂的背影。那曲起的身体,十指相合地跪在地上面向高掛于半空的皎月。
  志凡在哭泣着。
  在昏暗之中她没能清晰地瞥见志凡的脸容,可是得知一向怀抱自信的志凡竟然有此软弱的一面,那个顷刻确实为她带来不少震惊了。
  听见了啜泣中夹杂着不连贯的话语,她顿时收起了她的讶异,并没有告知志凡她的醒来,决定不打扰志凡。
  志凡他在向月亮祷告。
  「……怎么办………」
  那些低喃牵带着呜咽,呼在唇边低语得几近被吞去,勉勉强强才能听见志凡在呢喃些甚么。然而志凡一直重复着一样的说话,泪眼婆娑地仰望着纯洁而不带一丝污衊的弯月。
  「有谁可以………」
  那微弱的声调在颤抖着。
  「有谁可以………」
  不断说着同一句话。
  这莫名其妙的病恐怕药物已不能根治,得由神明来解救吧。然而能够救赎她的那位上帝,此刻正在哪里观望着呢,抑或是,
  「……───救救我的妻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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