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种了朵假花_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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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莲叶子大致分三种,潜在水下的是潜叶,漂在水面的是浮叶,高出水面的是立叶。潜叶一片之后就是浮叶,浮叶四片开始走鞭,藕鞭走完立叶,立叶一两片就可以出花苞了。我顿时精神一振,兴奋得满脸通红,一想到蛋蛋马上就要开花了忍不住冲下楼去狂奔三圈。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抬头,脑壳差点撞到一个人的下巴颏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私闯民宅来着,正准备大喊报警,舌头却僵在嘴里。
  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白发雪肤,雨过天青色的眼睛,一身纯白色的长袍大褂,好像从戏曲里走出来的古人。他抬起头看着我,目光特别柔软特别亲切,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他是谁。
  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那一夜。露台微风,月光下倾,白发白衣的少年历经了漫长的等待,跨越四个世纪来与我重逢。我愣愣看着他,对他说出了今生今生最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句话。
  我说:“蛋蛋,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植物也不行。”
  他特别认真地纠结了一下,然后正直地回复我:“不要紧,我是建国前成的精。”
  “他们都说我是癔症。子不语怪力乱神,世上是不存在精怪的。”我抱着酒坛子坐在荷花池边,对着坛子灌。糯米酿的桂花酒乃是吴州一大特色,入口又香又甜,使人完全察觉不到酒气。等到后劲上头的时候,人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别的是癔症都罢了,我舍不得你是。”
  “不是的。天地造化,万物有灵。”他说。“凡人所看不见的,并非不存在。”
  “能看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但凭这一桩,我都要感谢自己这幅天生病体了。”我笑吟吟地说。“可是人心总是贪婪的……”
  我说着说着,又开始喃喃自语:“我总是希望,你若与我一般为人该多好……看得见,摸得着。况且这样一来,我就不必忧心长辈们想方设法地给我塞姑娘了,直接把你推出去挡箭——”
  说道最后一句显然就是调侃了,我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他的神色却很认真,坐下来牵起我的手,十指一根根细细地吻过去。
  “和你一起为人做不到,”他说。“但是我知道还有一个法子,能让你达成这桩心愿的。”
  “你想要所有人看得见我站在你身边,我可以为你成神。”
  我蹲在出租屋的阳台上,盯着荷花盆抽烟。
  事实上我觉得抽一根已经很难表达我的心情了,我想夹一排。
  你说好端端的花儿,怎么说成精就成精了呢?
  我一边抽一边把烟圈照着蛋蛋的立叶喷过去,喷着喷着强迫症上来了,一定要把烟圈喷得又大又圆套住整片立叶才满意。隔着花盆站在我对面的少年蛋脸色很不好看,可能是因为我他本体脸上喷烟圈的行为有点羞辱play。
  “蛋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我喷着烟圈说。
  “文泽之,我的名字叫文泽之。”蛋蛋——好吧,文泽之说。
  我说:“好的,文泽之——你到底是不是菜菜?”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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