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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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狱卒附和,“有次捕头喝多了吹嘘过。”
  “是捕头拿了他的钱,小的们一个子儿都没拿,都是被捕头逼着干的,求县令饶罪啊!”
  ……
  天底下绝没有任何事能够真正神鬼不觉。
  焦泰岂肯坐以待毙,“严冰,你分明被霍家女子迷惑,公报私仇,罗织罪名,陷害无辜!”
  “你结党营私,独霸一方,瓷行不容;恃强凌弱,干涉政务,青坪不容;勾结奸吏,买.凶杀人,国法不容!为瓷行、为青坪、为国法,严某义不容辞,恶徒不除誓不罢休!”严冰疾声厉色,掷地有声。
  “你……”焦泰心魂大震,方才的镇定一寸寸剥离,“你、你身为父母官,判案要讲证据,凭几个人胡说八道,就要定罪?我……我不服!”
  “桩桩件件,众口一辞,这些人证已足够将你定罪,还有何抵赖!”
  严冰的证据网的确称得上严密,却漏失了至关重要的一环——耗子精。缺失关键证人,即便在青坪定罪,也难以通过州府直至刑部的审查,除非焦泰亲口认罪。
  “人证”之语突然提醒了焦泰,狂喜冲昏了理智,他跳脚大叫,“严冰!阴险小人!你知道耗子精畏罪潜逃,故意趁他不在设下陷……”
  话声戛然而止。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耗子精畏罪潜逃”是官府秘而不宣之事,他本不应该知道。
  这才是严冰真正的陷阱。
  先用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看似铁证如山的人证,把焦泰逼到精神崩溃的边缘,再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不着痕迹地抛出香甜的诱饵。这招风险很大,但这是在证据不足、耗子精又脱逃的情况下最有可能制胜的策略。
  在严冰冰冷刺骨的目光下,焦泰感觉身体里的血一点一点被冻结,像被押上刑场的死囚。
  严冰向曹县令深施一礼,“焦泰罪行败露,依梁律,买凶者与杀人者同罪,数罪并罚,当处斩首,恳请县令为民除害。”
  寄虹冲入庙中,在严冰身旁跪下,静寂的庙宇只闻她以额触地的沉重声响。“求县令伸冤!求县令为家父伸冤!”
  曹县令是有些不悦的。他并不喜欢被当做棋子的感觉,此时才发现严冰并非容易拿捏的对象。然而此刻骑虎难下,何不一箭双雕,既推出焦泰做替罪羊,又拉拢霍家这个准新贵?于是顺水推舟地一番慷慨陈词,命衙役将焦泰押下。
  衙役刚要去抓,焦泰突然挣脱,发疯般冲向寄虹。严冰大惊,顾不得众目睽睽,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那一刻,不管即将到来的是刀、是火,还是疯狂的野兽,他完全没有考虑,唯一想到的是绝不能让她受伤。
  所幸衙役反应很快,不待焦泰近前,便一拥而上将他压倒在地。倒地时,他的额角撞上石案一角,在不知多少手脚的重压下,他艰难抬头,头顶,窑神像端立于石案之上,一如既往平静地俯瞰众生。
  他听见寄虹冰冷的声音,“神明有眼。”刹那悲愤冲天,却爆发出哭一般的狂笑。衙役以为他疯了,七手八脚拽起他往外拖。
  他没有挣扎,却执拗地梗着脖子眼望窑神像,鬼哭般号叫,“你有眼无珠!你不配当神!你为什么不惩罚霍家?霍嵩使阴谋诡计害我家破人亡,你看不见吗?你怎不为焦家伸冤除害?你不做,我来做!霍嵩该死,全家都该死!霍寄虹,我做鬼都会等着看霍家遭报应的那一天……”
  衙役很快将他拖出庙去,走远了,山林中却久久回荡着凄厉的号叫,怨念一般执着。
  明知是疯言疯语,寄虹却像被冻住,焦泰对她杀父般仇恨的目光和叫天不应的“陈情”在她脑中盘旋不停,卷起惊涛骇浪。
  曹县令对其他人小惩大诫,并当场将霍宅判归霍家。
  一年前祸从此地起,一年后仇在此地终。
  寄虹心中最后那根刺终于连根拔起,但她丝毫不觉兴奋,只感到疲惫,深深的疲惫。
  寄云悲痛欲绝,被闻询赶上山来的玲珑伍薇送回家去。寄虹强撑着精神应付殷殷关切的众人,人群散尽时,她独自站在庙外,只觉茫然。
  大约是子夜了,正是夜最深、山最静的时辰,漫山的瓷灯轰轰烈烈,击退沉沉夜雾。
  有人从身后走来,语声轻柔,“灯总如是,越黑暗,越辉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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