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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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杰想也不想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在她坠落之前用力地握住。他像是想起来了,手也就没有松开的打算,“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不再过现在这种生活。”
  她被他扶着,不得不靠近他,一抬头,不偏不倚地与他双目相接。他过分坦诚,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打算。
  “不过现在这种生活?”她呆呆地看着夏油杰,一时间竟然想象不出离开五条悟,她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像个被上紧了发条的人偶,身体内五条悟曾经禁锢着她的作用力或许会随着时间而磨损,渐渐消耗殆尽,只是到那时候,她已经没有别的行为能力,她只能够在原地等待。
  她并不是没有过期待,只是现在,她早就失去了曾经困在这座城市里放声大哭的力气。
  只剩下声音在虚弱地呐喊,“我做不到。”
  她苦笑,“我走不了。”
  “总得试一试,律子。”
  她并没有再开口,只是望着,泪光盈满眼眶,他心神一晃,吻住了她。
  相拥的那一瞬间,她失去了感知,没有悲哀,没有痛苦,什么也没有。
  只感觉舌尖一阵阵的发麻。
  泪水直到他们闭上眼睛时才滚落,一颗接着一颗,眨眼间就没入了他的衣服里,消失不见,连声响也没有。久久没能出声,身后阵阵滚滚而来的风鸣和他们之间的静寂也逐渐融为一体,不能够称之为声音,那只是狂烈到几乎震耳欲聋的沉默。
  睁开眼睛,夏油杰低声说:“时间到了。”
  五条律子像是有所感应,缓缓扭头,看见了不远处伫立在半空中的五条悟。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黄昏渐近,时间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世界咆哮着苏醒。
  她看不清五条悟的脸,他只是那么站在远处,就已经把整个天空搅动得面目全非。身后踪迹淡化的云影卷动着犹如漩涡,无形而强大的引力带走了她所有的心神。
  看见五条悟的那一刻,她已经很清楚,她走不了。血缘如同一道钩子,早已经深深扎进她的骨肉之中,无论多远,她总会被牵着走回到他的身边,哪怕鲜血淋漓,痛入骨髓。
  霞光如火般渐渐滋长声势,她感觉到自己的神经正被炙烤着,太阳穴正鼓鼓跳动。她扭头去看夏油杰,他的脸沐浴着明亮的光辉,在巨鸟背上盘坐,微笑着,犹如佛像一般庄严——身处火焰的佛像,就连衣服也如同火一般。
  她慢慢从夏油杰身边离开,“时间到了。”
  “很可惜,没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大概等不到下一次了。”
  “也许。”他伸手沾了一点五条律子的泪水,然后慢吞吞地将她的脸擦拭干净,“律子,如果哪天你改变了想法,就跳过来吧,”他亲吻了她的指节,“我能接住你。”
  从高空跌落时,失重让她有短暂地意识空白,恍惚间,她听见半空之中似乎有清脆的鸟鸣啼啭。
  像小时候听见的那种。
  那时候她和母亲去一户人家家里拜访,女主人有个极其风雅的爱好,喜欢听鸟雀鸣啭之声,每年会花费一笔不菲的资金用于豢养鸟雀。她记得,那位女主人尤为喜爱云雀,后院摆放了数个高细的笼子,院子里云雀的鸣叫声异常灵妙。那位女主人介绍说,要欣赏云雀的声音,要将云雀放出笼子,让它们穿云而上,雀影飞掠云端之时,鸣叫声婉转而下,犹如珠玉坠地般清亮。
  为向客人展示,女主人介绍后,打开了笼子,放云雀高飞。
  那声音令年幼的她心醉神迷。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云雀又从高空中直直跃下,回到了笼子里。
  从那以后,她再没听过那样动听的声音。
  五条律子和五条悟到家时,黄昏已然沉入地平线,就像沉入幽暗的深井。家里气氛有些压抑得吓人,唯独伏黑惠一无所知,他像平时一样捧着故事书,坐在客厅的积木玩具房里,等妈妈回家给他念睡前故事。听见进门的脚步声,手脚并用的从围栏里爬出来。一见她,笑着跑过去,抱住了她的小腿。
  他跑起来有种四肢各跑各的喜感,脸颊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的,连带着声音听着也像是在发颤,“妈妈,欢迎回家。”
  她魂不守舍地低下头,看见伏黑惠亮晶晶的圆眼睛,这才回过神,弯下腰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谢谢,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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