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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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长厚重的鼓声隐隐从远方传来,这古老乐器奏出的音韵像这寒冷清晨的一记警钟,迟缓又坚定地敲击着这座被茫茫大雪遮盖的镐京城。
  都察院已至。
  落雪渐稀,天色将明。
  傅希言从马车上下来,发现都察院的其他人都没有察觉鼓声,一无所知地做着各自的事。
  世间的事总是这样,每天每个角落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发生,有的欢喜,有的悲伤。
  他遥遥地望着含元门的方向。
  好比此时的他就不知道,这鼓声的背后,又是多少条冤魂在哭泣呐喊;也不知道,这次的呐喊声能否唤醒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良知。
  *
  这一天,傅希言坐立不安,频频望向门口。
  而卯初敲响的鼓声,直到下衙前才有回音传来。
  告状者——徐。
  只一个姓,便有无数知情者了然叹息。
  是那户时隔十三年,仍令昔日的刑部侍郎,今日的刑部尚书耿耿于怀的漳河徐家。
  是那户因田产丰厚而被陈家盯上,老少男丁被横加罪名充军,无一幸存;年轻女眷被强抢掠夺,含恨而死;家中八十余口仅剩三个老妇和一个幼童,仍要跋涉千里敲响登闻鼓的徐家。
  是那户曾以为上达天听,天却未能开眼,使亡者至今不能瞑目的徐家。
  她们又来了。
  离上次敲响登闻鼓,已过去了整整十三年,硕果仅存的两位老妇顶着白发,冒着大雪,搀扶彼此,再度陈冤。
  回家时,傅希言看着路边渐渐消融的积雪,心想:今天这场大雪不是来早了,是来迟了。
  *
  对于徐家敲登闻鼓的事,朝堂大多数文臣都不看好。
  不管案子本身有多大的冤情,犯人有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从程序的角度,它已经完结了,犯人归案判刑,最后被赦免。
  不合情,但它合法。
  连同叫嚣杀陈文驹最欢的大理寺卿在内,也不赞成翻案。
  左都御史甚至直言:“此案关键不在审,不在判,而在赦。”意思是当年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关键时刻您老人家反水,开后门放跑了贼,现在眼巴巴的后悔,这锅我们不背。
  建宏帝对这局面了然于胸,看了刑部尚书一眼。
  刑部尚书会意地出列:“同人不同事。徐家此次告的乃是陈家不肯归还吞并的田产,致使家中幼童因无钱医治而病故。这是另一件案子。难道一个犯人偷窃被判刑之后,再偷窃就可以免于责难了吗?”
  左都御史道:“此事乃原案后续,本该由当地县令督办。县令督办不利,自有我都察院监管,并非翻案之由。”
  刑部尚书正欲再言,就听建宏帝缓缓道:“朕已接下徐罗氏、徐钱氏的状纸,二人陈述案情与昔日判词大相径庭。据徐罗氏言,陈余富、陈余享、陈余斌三兄弟乃案件主使,当日竟未提审到堂。陈载庆是陈氏旁支,根本不在当地居住,何以成涉案主谋?”
  “朕的治下没有铁案,但有疑点冤屈,便要一查到底!”
  “陈文驹是陈家人,又都是陈家逞凶,就两案并处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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