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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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斓一听到“六殿下”三字就觉头皮一麻,可罗夫人语气平常,仿佛说的不过是三餐用度,林斓也不敢多加解释,只乖巧的应了声是。
  罗夫人随手将茶盏递给旁边的丫头,端详了林斓半晌忽而轻笑一声:“娘的阿斓长大了,也学会藏女儿家的心事了。”
  林斓心里咯噔一声,抬眸就想辩解,罗夫人却只是将她拥进怀里摩挲,深深叹了口气:“情如姐弟,可六殿下与你本也不算是什么姐弟,倒是我与你爹年老昏聩,之前误了你。六殿下怎么说也知根知底,能在我眼前,不必去那么远,吃那么多苦。”
  听出母亲话中的黯然自责,林斓心中也难免涩涩,她急忙揽住罗夫人的手臂,抬眸认真反驳:“阿娘莫要如此说,女儿与六殿下之间并无男女之情,我也不曾受苦,如今能在您跟阿爹膝下承欢我很欢喜。”
  罗夫人原本的十分伤感都叫林斓自欺欺人的话冲淡了,她生平头一回觉着自家女儿颇有几分傻气,语调都有些微妙:“并无男女之情?贺如意那小子当你是亲姐姐,虞娘娘还送了鸳鸯给你?鸳鸯是何意还要为娘再教你一回不成?阿斓,你三哥都已有十年不曾这样随口糊弄过我与你爹了。”
  林斓何尝不知自己太过掩耳盗铃,为今之计也只有垂眸抿唇沉默以对。她既不知该如何说自己和离之前贺芝就吐露心意一事,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贺芝绵绵的情意。自己尚且茫茫然不知所措,又如何与母亲分说?
  罗夫人知道林斓这是难为情的很了,不免更为悔恨当初同意女儿出嫁时的仓促大意,也更为坚定了心中的念头。横竖这会儿京中除了她这个自己捂了眼睛耳朵的女儿,谁都能瞧出宫中的意思,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也不会看错女儿的心事。
  她既已拿定了主意,便也不再逼问林斓,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这次宴席的情形:“说起来,今日宴席上来的夫人反倒比你待嫁择婿时还要多,你可知这是为何?”
  不等林斓接话,罗夫人就自行说了下去:“因为当初你是林相爱女,云英未嫁,京中公子王孙仰慕你或者你爹威势的人虽多,却多半自知身份不敢高攀,而如今,你和离归家,在许多人家眼里便不再高不可攀,他们便活了心思,想要让亲眷来我面前谈一谈口风。”
  “世态便是如此,这怪不得人,可在我与你爹眼中,你千好万好,我再如何通情达理,却不愿你有朝一日退而求其次,或者成为别人眼中的那个‘次’。所以贺芝与蒹葭宫的作为,我心中很是满意。”
  罗夫人看着林斓莹润的侧脸,忍不住又抚了抚她的鬓发,长长叹道:“你若是不欢喜他,也无所谓,他若是不真心待你,我与你爹也绝不会应承,无论如何,你都莫要急着说什么姐弟。且回去歇息一会儿吧,此事不在一时,总有我和你爹在。”
  林斓怔怔点头,她也知这些日子自己一味回避贺芝的事儿终究不是办法,或许她该如母亲所说的那样,再斟酌一二。
  罗夫人怕女儿左了心思耐心劝导,萧夫人从丫头口中问出了席上的事情后却没有这份耐心,她直接摔了杯子,命人把谢吉光带了进来。
  第43章 你爸爸就是你爸爸 朕不想听的话有的是……
  萧夫人满面怒容, 谢吉光脸色却更为难看,三催四请过来之后也不等萧夫人开口,随意挑了把椅子便坐下了, 那模样活似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一般, 气得萧夫人手都有些抖。
  “看看,这便是我亲生的女孩儿,心肝一样疼了这么多年,”萧夫人冷笑一声看了看左右,见人人都是一副不敢妄言的模样匆匆垂首,她又眯着眼上下打量了谢吉光一会儿,自嘲道:“可见是我亲生, 浑不将我放在眼里,若是换做二娘三娘,这会儿哪里还敢安稳坐着?早该跪下请罪了!”
  萧夫人系出名门, 娘家几位兄长皆是上马能安邦、提笔可理政的治国之才, 嫁与谢二老爷后颇有威望, 家中妾室无不俯首帖耳, 名下几名庶出女儿到出嫁之时都没取过正经名字, 只依着排行随口称呼而已。
  谢吉光自知事以来就是萧夫人的掌心宝,是他们这一房最娇的凤凰儿, 连几个嫡亲兄弟都要让她三分, 何曾听过“跪下”这么重的话。她当即就眼眶一红落了泪, 甚至还想开口顶上几句,结果不小心梗了口气在喉咙里, 一时咳得脸都红了。
  一贯最为疼爱的女儿形容狼狈,萧夫人却只轻蔑的睨了谢吉光一眼,冷冷讥讽道:“你自幼生的比你几个姐姐都强, 小时也是伶俐娇憨,最得你阿爹的宠爱,想来是我平日太过娇惯你,才将你养成了这等愚鲁天真的性子,半点不知孝顺体贴。幸而你不服我的管教,不然如此没有眼色,岂不是白白去你姑妈面前讨嫌,丢人现眼。”
  谢吉光再泪眼蒙蒙也瞧出了母亲萧夫人眉眼间的漠然,心中强撑着的那口怒气立时骇得烟消云散,惊恐得瞪大了双眼。
  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不过任性妄为了一回,又不是败坏了谢氏门风,怎么就惹得一向慈爱和悦的母亲如此动怒。毕竟萧夫人虽然从不亲自教导抚养子女,可吃穿用度上对他们都是宠溺有加,金银珠宝都不过瓦砾土屑,在各府间亦是有口皆碑的慈母。
  萧夫人却毫无安抚宽慰谢吉光的意思,她蹙着眉接过丫头新斟得茶抿了一口,才淡淡说道:“你表兄天潢贵胄、出身高贵,同你可谓天生一对,虽然如今不能迎你为正妃,可我与你爹都与你分说过,这是为了大业,你的荣华且在后头。可你呢,你竟看不上你表哥?”
  “瞧不上你表哥也就罢了,”萧夫人眸光微冷,脸上隐有厌憎之色:“你竟然看上那么个杂种,伶人之子血脉污浊,还把那等下流之人送来的物件视若珍宝,简直丢尽了我的脸,折辱了谢氏萧氏百年清誉!”
  “当日宫中赐礼我就觉着你进退无状,却没想到你竟如此愚顽。在二嫁之女的宴席上争娼优之恩宠,我若是你,真是羞也羞死了,哪里还肯苟活?”
  谢氏萧氏皆是历经数朝的一方著族,萧夫人自幼熟诵谱系,深以世家血脉门楣为傲,曾不惜谎报次子八字只求推拒同平国公府的亲事。她连林家这种折腰结交庶族的名门都十分鄙弃,觉得他们失了风骨气节,又岂能容忍自己生养的女儿打了她的脸?
  萧夫人紧紧攥了攥手掌,掐的手心都破了皮,才压下了心中暴虐的念头。不论如何,女儿总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是谢氏嫡出的淑女,一时左了性子,严加管教拧回来也就是了。
  “你表哥品行贵重,亦会善待于你,你今日在林家闹得笑话也不是不能挽回,你是我亲女,从今往后安安分分在家里学礼仪规矩,我自然疼你爱你,也无人能越过你。”
  若是不安分,萧夫人掀了掀眼皮,薄唇微翘。她自是不能让两家累世的清名毁于自身,纵是亲女也不行。
  萧夫人这种犯着冷意的森然浅笑谢吉光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可以往她都是好整以暇戏谑旁观的那一个。当初如何笑看庶出姊妹惶惶不安跪地请罪,如今就是如何惊慌失措,忐忑难安。
  知母莫若女,谢吉光当然明白萧夫人的未尽之言。她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萧夫人,心中虽始终不肯信向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母亲当真会如此狠心,却也难免露出了怯懦之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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