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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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再年轻,程晨也是战场上厮杀过的,浑身上下本就有着寻常人不曾有的杀气与厉色。如今收了笑容,顿时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 眼角的一道伤疤让他看起有些骇人,那小厮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抖着声音道,“老…老爷确实不在府上,程…程将军您…您改日再来吧。”
  说罢看也不看程晨转头就进了府,留下程晨面色沉重的留在苏府门口,最终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开。
  苏府中苏长明正与苏文锦坐在暖房中喝茶,听到程晨终于走了,苏文锦握紧茶杯的手这才微微放松。苏离乖巧的坐在一边,他打小聪明懂事,看见娘亲面色沉重也不吵闹,只是静静的窝在苏文锦怀里吃点心。
  苏长明亲自烫了一壶清酒慢慢的喝着,抬眼看去,这个自己最看赏喜欢的侄女此刻表情半点不轻松。苏文锦与程晨相熟十几年,就算没有成亲没有做夫妻也有感情,就算是程晨做了糊涂事,也不可能一刀斩断所有。
  苏文锦一直是个要强的女子,从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一丝脆弱,平日里她言笑晏晏说早已看开,但当程晨真的回来,她还是会情绪波动,会难以控制。
  苏长明淡淡开口,“他总会知道。”
  苏文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等他知道吧。”
  苏长明如今在户部当值,程晨期间又特意找过苏长明,但是苏长明每次都巧合的不在。第二次送了拜帖去苏府,苏府依旧回言苏五爷近日忙不在府上。
  若是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但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程晨开始不得不正式里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向徐家投了帖子,徐家回话说苏文卿身体不好不便见人。
  就像冬日里一盆冷水浇透了所有的喜悦,无论是程晨煞白的脸色还是已露焦急的眼神,无不说明程晨是真的慌了。
  在西北两年,信件往来非常麻烦,两年时间家中一共寄来三封家书。除了第一封是苏文锦所寄,其余两封皆是父亲寄来,信中父亲依旧是平日平和又关心的语气。
  他既然已经去了战场,程家二老无法只能一遍遍叮嘱儿子战场刀剑无情千万保重。信中说家中人人康健,娘的身体一直不错,大姐又生了个女儿,还有苏文锦闹了一段时间后还是住在了程家,念儿如今已经会简单的说话。
  程晨接到信的时候,心中一块石头终于缓缓落了地。苏文锦既然能安然住在程府,那便说明她也渐渐消气了。程晨高兴之余给家中回了家书,父母妻子皆有问候,单独给苏文锦的信中满是对妻子的想念。
  因为是父母亲自寄来的信,西北战事又频繁,容不得他去每日思考儿女情长,所以程晨从未怀疑过。
  但现在再次想来,程晨只觉得全身发冷,心中空洞洞的,就像灌进了西北的寒风,冰冷又纷杂。
  若是苏文锦真的原谅了他,心中没了芥蒂,为何两年时间苏文锦出了和离书,始终没有寄来一封家书?父母既然能写信,苏文锦虽不说饱读诗书却也是识字,为何苏文锦始终没有来信?
  他记得当初刚刚到西北,他丢下了父母妻子来到了荒凉的边疆,每每深夜想起苏文锦的容颜,一阵愧疚便侵袭而来。他甚至能想象在自己走后苏文锦的愤怒与失望,但是又庆幸的想,文锦如此喜欢他定会原谅他的。
  两人已经成亲,念儿也已经出生,程晨从未想象过苏文锦会和离,苏文锦会愤怒会伤心,但她那么喜欢他所以她还是会等。等击退西北匈奴,等他光荣返乡,那时接她去享福,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初到战场,程晨第一次杀人后缓了好些天,周围的老兵笑着打趣他倒是挺勇猛,程晨煞白着脸苦笑一声没有言语。
  接到苏文锦的来信已经是他到西北的第三个月,程晨握着经历了风尘仆仆纸张手指有些发抖。信封上是苏文锦熟悉的字迹,里边会是什么,埋怨?愤怒?还是质问?
  程晨站在寒风中冷静了许久这才打开了信封,没有其他内容,一张薄薄的纸张,和离书三个大字深深的刺痛的程晨。那一刻他甚至是想丢下战场返回苏州,只是号角又吹响,马匹惊鸣分明又是匈奴来犯,将和离书塞进胸前的衣襟,昏昏噩噩的跟着众人,浑身上下早已凉透。
  那一场战事程晨受了伤,因为心神不定堪堪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长刀,却还是划破了手臂。鲜血浸湿了衣服,程晨因为这一瞬的疼痛终于清醒过来,面前的匈奴士兵倒地而死,背后是平日里打趣说浑话的老胡,挥着一柄长枪喘着粗气怒喝,“不要命了!”
  宛如鬼门关走了一遭,程晨捡起掉落的长刀忍着伤痛冲进了战场,麻痹了一般的杀敌,杀红了眼。
  那是齐世子到西北的第一场小胜,程晨因为杀敌许多脱离了小兵的行列。临走前老胡等人笑着打趣问他,那日想什么差些丢了性命,听说是家中来了家书?
  程晨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开口说娘子想与他和离,几个汉子大笑他们夫妻小孩子脾气,“婆娘和你闹脾气呢,过几天就好了,她连儿子都生了,和离了去哪儿?”
  有人附和,“也就是气急了,等你胜了回去荣华富贵什么都有,接了媳妇来便是,那时美人钱财样样不缺,她还不感恩戴德怕你不要她呢?婆娘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知道你今儿受了伤指不定怎么心疼?”
  程晨笑着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这才觉得没底的心思一点点又填充进了一些东西,那时他管他叫底气。
  “你与她回信说几句软话,再提一句你因为这信的缘故受了伤,保证弟妹再不会犯糊涂。”
  程晨回到营帐,取出放在胸口的信没敢再看第二遍,当夜便写了回信。他从未写过那么多字,字里行间全是对苏文锦的愧疚,最后想起几人的提议,小心翼翼的说自己受了伤差些上了性命。
  他知道自己有些卑鄙,利用了苏文锦对他的感情博取一丝同情,但是如果想到苏文锦因为为他担心,程晨又觉得值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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