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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悬命 第31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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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落下来,气温骤降,街边的梧桐一夜衰老,曾经肥厚翠绿的叶片,如今干瘪枯黄,卷着边,一层层地铺在潮湿的柏油路上。
  在那个天色阴晦的傍晚,两人挟着寒意进门。
  徐庆利一坐下就开始骂。
  今天工地上曹小军被人寻了麻烦,白干活不说,还被倒扣了钱。
  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工头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上边受了气,就朝下面发火。
  “今天我请,”徐庆利冲着柜台嚷嚷,“服务员,把你们招牌菜都上来,再来一箱子酒。”
  曹小军木着脸,并不回应什么。
  可是酒白红人面,几杯下肚,血气上涌,他也跟着叱骂起来,等两人骂了个痛快,空气重新安静下来。
  徐庆利低着头,装作去翻捡冷掉的茄子鱼。
  “有个事,也许不我该问——”
  不知为何,今日的雨让他想起曹小军那天的泪,想起他蹲在地上,抽动的双肩。
  “小军,你是不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曹小军呷了口酒,咂咂嘴,半晌才说话。
  “儿子病了。”
  “严重吗?”
  曹小军吸吸鼻子,“不好说,有钱人得了死不了,要是穷人得了——”
  他眼圈一红,杯中的酒仰头灌下去。
  “怪不得,你干活不要命似的,”徐庆利帮他斟满,“结的工钱不够吗?”
  “差远了,我今天找他们,就是问能不能提前支我些工钱,谁知那个鸡杂不光没同意,还找由头扣我钱。”
  徐庆利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曹小军说南洋省的方言,他俩居然是老乡。但他强压下好奇,没有追问,万一曹小军也顺势问起他的过去呢?
  他食指不住地敲打着杯壁,“找人借借?”
  “干,跟谁借去,在这卖力气的,谁不是急等着用钱?再说,我人生地不熟,没根没靠的——”曹小军打了个酒嗝,“算了,不说糟心事,喝酒喝酒。”
  徐庆利张张嘴,终是一碰杯,用酒把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当天晚上,曹小军从睡梦中憋醒,刚想去放水,忽听得上铺的人辗转反侧,似乎并未入睡。
  工地上的工人一般住二层铁皮房,8 人一间,上下铺,徐庆利刚好就住在曹小军上面。床不结实,单薄的很,一点晃动,两人都睡不成,所以曹小军瞬间没了睡意,瞪大眼睛,手伸向枕头里面——那里常年放着刀。
  上铺有了响动,似是要爬下来。
  他闭着眼假寐,感觉头顶的人踩着梯子下来,正立在自己床前,左顾右盼。
  黑夜中,狭小的宿舍里鼾声震天,但他依然能听清那人近在咫尺的呼吸,似是又贴近了些,酸臭的汗味扑面而来。
  这小子要干嘛?
  他刚要睁眼,感觉一只手伸到枕头下面,塞了些什么,然后长吁一口,又爬回上铺去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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