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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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姨,我跟您说,我们虽然叫它‘糖豆儿’,但它跟糖豆儿毕竟是不一样的,不能说想起来就吃,忘了就算了,您回忆回忆,您这个依从性是不是不太好,是不是有些时候躺在床上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吃没吃药。”
  “倒是有一些时候,依稀记得是吃了,就没再吃,或者依稀记得是没吃,就再吃一回。但总有弄错的时候。黄姨岁数大了,记忆力哪能那么好,那定个闹钟嘛,耳朵有点背,闹钟也老了,有时候就关不掉,有时候就不响。”
  “黄姨,黄姨,不要着急,我刚刚就是一个猜测,很多人都有这个问题,我就顺嘴一问。老年人总是丢东忘西的,我爸妈也是这样。是这样,药啊,也分人,什么药都是。你比如‘糖豆儿’,我妈只吃了两个月,去医院检测,各项指标都回到正常值了,所以你这一点起色都没有,可能也不止是个依从性的问题。”
  “要不是依从性问题,那能是什么问题,小李你不要隐瞒黄姨,你只管说,我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毛病?”
  “真没有,黄姨,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老感觉自己哪儿哪儿都有病。你真的就只有糖尿病,其他器脏都好着呢。你听我解释,我们这个药,临床试验结果显示,有百分之四的患者是吸收不了的,他们体内有xr3w抗体,药在体内不能充分分解就被排出体外。您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针对这百分之四的患者,我们研发了特供药。实话说,特供药药效跟‘糖豆儿’是没多大区别的,但价格贵出去十三倍,也没有办法,毕竟需要特供药的只有百分之四的人,制药公司的成本总要摊一摊的。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我们可以帮你申请专项医保,专项医保报销百分之八十四,价格也就降下去了。”
  套路其实是这样的:特供药价格血贵,作为长期甚至终身保健用药就更贵,不做第一选择,只好转向专项医保。但专项医保不好申请,需要划钱找关系,也许要花一万两万,也许要花八万十万,端看老人的棺材本儿厚不厚。如果老人行至此时还没有醒悟,那就再“诚实”而“抱歉”地告知您的专项医保申请审核失败——理由张口即来,或是假托申请人自己的条件不达标,或是碰瓷一下国家的某项政策。最后的结论是,您还是得全款买特效药。
  张思芮用湿纸巾擦了擦嘴,再端着霍蔚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口罩、帽子一一给戴上,起身大步走向夸夸其谈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二十四五的样子,一身休闲装,很明显的好丈夫好爸爸形象,他看到张思芮面色不善地走过来,眼神乱了下,转头借着喝水掩饰不安的情绪。倒是那位“黄姨”,大约是察觉出张思芮的攻击性,面上露出了很明显的不满和抵抗,似乎只要张思芮敢说一句不中听的,她就要给她好一顿教训。
  张思芮直立在他们桌前,看着截然不同情绪的两个人,一时竟不知怎么切入他们的对话,她抿了抿唇,掏出证件照摆在桌上,道:“小李是吧,你接着说,我爸妈也有跟黄姨一样的毛病,要真是好药,我给他们也捎上几盒。”
  男人只以为张思芮是个管闲事的路人,没成想是警察,他匆忙收拾着桌面上本来打算用来唬人的“文件”,口不成言:“我们这个药目前是临床内测阶段,不能随便给的,得去医院检查,要看化验单数据的。”
  “黄姨”在一旁不高兴了,道:“你这个姑娘静悄悄地掏个证件是要吓唬谁,我跟我侄子聊聊天,你也要管的?”
  张思芮转向她,解释道:“不管他是不是你侄子,他是在骗你,没有特供药,也没有专项医疗。”
  “黄姨”火了,她慢腾腾起来,紧盯着张思芮的眼睛,道:“我眼睛花是花了,但没瞎,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是不是被骗了。小李,你吃好没有,我们走。”
  张思芮以前没有跟过类似的案件,只听俞晏说过,办这样的案件,最大的阻力不在嫌犯,反而在老人。她以为眼下只有一个老人,且是女性老人,就比较好对付,毕竟她有警官证在手。但很显然,她太过乐观了。“小李”先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赢得了“黄姨”来自骨子里的信任。
  张思芮轻声叹息,转而望向男人,压住那些纸张,道:“我刚报了警,我同事们转眼就到,你最好就老老实实呆着,什么东西都不要动。”
  “黄姨”横遭无视,分外不服,伸手就去掰张思芮的手指——她不知道张思芮压在掌下的是什么东西,但那是小李的东西。
  张思芮舌头抵着牙床转了两圈,险险咽下呵斥,她正要再劝一句“你要是不信我,一会儿穿警服的人来了,他们跟你解释”,就听到霍蔚的声音——
  “阿姨,你看看,你认不认识我。”
  张思芮闻声回过头,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到霍蔚当着餐厅里寥寥几桌食客的面,缓缓摘了帽子和口罩。
  第16章
  第十六章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霍蔚的恋情最后是这样被公布的——一段不停摇晃的视频,一间不起眼的自助餐厅,一个不和谐的诈骗现场,一个不温柔的女人。
  大疆早做了准备,所以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坦坦荡荡的。大致意思就是霍蔚与张思芮是旧识,以前也曾交往过,彼此因为少不经事分开,因为依然相爱重新在一起。张思芮是圈外人,而且是国家公职人员,希望霍蔚所有的影迷朋友能给予不打扰的祝福。
  张思芮在搬家途中看到大疆的回应,裹挟着大包小袋百感交集。大疆官方账号上盖棺定论的“因为少不经事分开,因为依然相爱重新在一起”令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总以为自己跟霍蔚的交往和分开有种种原因、巧合、意外和不得已,是比较特别的那一例,但在他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周小年和韩捷也同样百感交集——他们两个趁着休息来帮张思芮搬家。当然,你很难分辨他们是出于同事爱,还是出于有机会跟霍蔚近距离接触。
  “大疆真的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以前公布徐回恋情的时候就直接@武七七,有人爆料徐回和武七七回滇市是去商讨婚礼细节,大疆就直接祝他们旅途愉快。你看这多美好。”韩捷帮张思芮收纳着桌面上的化妆品,顺便跟两人聊着,“而朝歌和星图就不一样了。他们为了防小人,反而常常把自己弄得很不君子。你比如他们的艺人结婚、怀孕、生子、离婚,你要不就诚实公布,要不就在大家臆测时保持高逼格沉默,结果总在第一时间急赤白脸地否认,装腔作势地发律师函,再在第一时间被打脸,你看这多不美好。”
  周小年“刺啦”撕开封箱胶,遍寻不到剪刀,干脆低头用牙齿咬断,他想了想,保守地道:“我们毕竟不在人家的圈子里,不知道人家做每个决定都有什么考量。夏虫不可以语冰,我们是夏虫。”
  韩捷竖起了大拇指:“禅意满满!稳当!不过话说回来,你跟悦悦备孕都备很久了,并不打算结婚么?”
  周小年默了默,席地坐下,道:“其实并没有备孕。最开始只是开玩笑,开着开着就像真的了。她爸妈嫌我工作危险,作息也不规律,一直是不同意的。”
  张思芮跨坐在行李箱,用体重将之合上,再艰难地锁紧。她伸手一抹汗,望向表情落寞的周小年,慢慢道:“是悦悦一开始开玩笑要生了孩子抱回家再结婚的,她有这样的态度就很够了,她爸妈那里你都可以慢慢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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