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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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行俭乃文武之全才,自是知晓高宗其实是误读了武后的意思,但却绝不肯出言点醒,这便假作不知地站了出来,高声应答道。
  “此事便由爱卿掌总了,朕给卿等两日时间,务必给朕一个决议,可能办到否?”
  高宗对裴行俭这个首辅还是很信任的,这便将掌总之事交给了其。
  “臣当尽力,必不负陛下所托!”
  裴行俭对武后一向很不感冒,早年他被贬去安西,就是因反对立武媚娘为后之故,这些年来,虽不曾再有公然反对武后的言行,可暗中却是没少为武后设些隐蔽的绊子,而今得了个名正言顺地摆武后一道的机会,自是乐意得很。
  “嗯,那就这么定了!”
  高宗本就是大病刚愈之体,先前又被李贤将死的事狠狠地刺激了一回,再议上如许之久的事,早已是疲得不行了,这一见事情已告了一个段落,自无心再主持朝议,丢下句交待之后,也不等裴行俭领旨谢恩,起了身,便拖着脚向后殿行了去,他这么一走,早朝自也就告了终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调虎离山
  事情上了政事堂,结果自然没甚悬念可言,不过仅一日的功夫而已,结论便已报到了高宗处——政事堂以六对一的悬殊比例通过了吏部侍郎萧明的提议,赞成由衮州刺史骆宾王接任出缺的洛阳府尹一职,高宗也无甚疑虑,很是爽快地便准了奏,着吏部即刻办理相关手续,急招骆宾王入东都,一场激烈的政争就此告了个段落,东宫之胜势昭然。
  仪凤次年八月初三,河西副都督、左监门卫大将军高偘入朝述职,并押解原吐蕃赞普都松芒布及被俘之诸多吐蕃权贵抵达东都,帝大悦,亲于则天门检阅了随行之河西军众,并接受了都松芒布的投诚,封其为安逸公,赐府宅一栋,良田若干,安置于洛阳城中居住。
  高偘述职后,不再返回河西,留京任兵部侍郎之职,所遗之缺由李勣之长孙、左金吾卫将军李敬业接任,原陇州都督凌重调任安东都护府出掌辽东并原高句丽属地,所遗之缺由原废后王皇后之弟王方翼接任,并调左骁卫将军李温回朝听用,调广武县令刘祎之回朝任通事舍人,其余河西诸官虽未大动,但皆叙功各有进阶不等。
  八月初十,中秋将近,方才履任的洛阳府尹骆宾王上书高宗,言及大灾刚过,民心士气待振,提议本应于次年举办的马球赛提前举行,高宗以为然,准之,并亲于中秋时分莅临东都城外的西苑马球场,君民同乐,东宫组队参赛,太子李显亲自披挂上阵,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夺魁。
  九月初三,秋收已毕,受灾之各州因引种海外良种之故,尽皆大丰,民心遂安,皆感念太子之大德,纷纷欲立生祠以为歌功颂德,太子闻之,特下明文以谢绝,而天下百姓皆以为当立,数十州百姓自发联名上奏朝廷,高宗、武后皆无所置评,太子再次谦谢,并言此功德当以林虎、邓诚为首,若必欲立祠,请立二人,百姓不受,并立之,以李显为首,林、邓二人陪侍,至此,太子贤德之名已是深入民心,武后主政的正当性无疑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根基已有所不稳,朝野间呼吁太子监国之声日渐高涨。
  九月初九,正值重阳佳节,客居洛阳的波斯王卑路斯郁郁而终,临死前再次上本呼吁高宗派兵助其复国,高宗再次以路途过遥为由,拒绝了其之临终请托,只言若是有合适之时机,会送其长子泥涅师及家眷返回波斯,泥涅师不甘,再次上本章,言及思乡日切,不忍坐视故土饱经大食国之揉虐,恳请高宗看在波斯一向恭顺大唐之情分上,尽早派兵相助,高宗置之不理,事遂无果。
  重阳一过,天就冷得快,尚不至十月,霜已是降了,虽无风,可空气里的寒意却已是刺骨难耐,单袍早已穿不得,寻常人早已是皮袄上阵了,可明崇俨却是不介意这么点寒意,依旧是白袍加身,端坐于亭子间,手拈着枚白子,眉头微皱地盯着面前的棋盘,迟迟没能落下一子,良久的沉默之后,颓然地摇头,将手中的棋子丢回了棋盒,长叹了口气道:“葛老弟高明,明某认输矣!”
  “明兄棋力一向高强,小弟素来是甘拜下风的,今日侥幸连胜,非是小弟棋力见涨,怕是明兄心思太重了罢。”
  端坐在明崇俨对面的是个极其年轻的白袍少年,可身份却并不低,乃是新进之武状元葛弓,现任兵部员外郎之职,其人风姿卓卓,颇具才略,尽管刚入仕没多久,却在兵部事务上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改良方案,隐隐然已是军中的后起之秀,自与明崇俨相识后,彼此甚是投缘,惺惺相惜之下,尽管相识不久,却已是交情颇深,时常在一起弈棋为乐,谈武论道,今日恰逢荀假,都无家室之累的二人自是又凑在了一块,枰中论道,往日里棋力更胜一筹的明崇俨此番却是连败了数局,几无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个中的蹊跷显然葛弓已是猜到了根底。
  “时局日艰,吾何心安矣!”
  明崇俨对葛弓之能素来欣赏,也有心要将其拉入武后一方的阵营,只是几番试探,却每每都被葛弓巧妙地转开了话题,始终不能得知葛弓的真实心意,此时听得葛弓如此说法,自是又起了试探之心,这便半真半假地摇了摇头,一派忧国忧民状地感叹了一番。
  “心病终归须得心药医,若不早作筹谋,来日病发之际,当有若山崩矣,明兄不可不察啊。”
  葛弓与明崇俨虽私交甚笃,可往日里一旦遇到了这等敏感之问题,往往都是避而不答,可今日葛弓似乎不打算再这么做了,而是话里有话地提点了一句道。
  “哦?宁明(葛弓的字)老弟可是有治病之良方么?还请老弟不吝赐教,为兄不胜感激之至!”
  一听葛弓如此说法,明崇俨的精神不由地便是一振,概因他乃是真心想要将葛弓这位军中后起之秀拉入武后之阵营的,倒不是因着私交的缘故,而是实际需要之所致——武后如此多年的精心部署下来,在文武两途上都已算是有了雄厚的根基,文的一头就不必多说了,说是人才济济也断不为过,至少在明崇俨看来是如此,可在军队体系的势力么,却着实不尽人意,哪怕诸武子弟大多已位列将军,可全都是些酒囊饭袋之辈,吹牛鼓噪倒是能行,真上了阵,那都是送菜的角色,缺乏一个真正的大将之才,毫无疑问,这正是武后一系的短板之所在,而葛弓尽管年轻,地位也不高,却显然正是武后阵营眼下最需要的统军之大才,只消稍加培养,假以时日,必可成器,虽不敢说能压倒东宫一方,至不济也能分庭相抗一番。
  “明兄,如此大一火坑,您何苦生拽着小弟去跳呢。”
  葛弓并没有回答明崇俨的问题,而是苦笑着感慨了起来。
  “宁明老弟,话不是这么说的,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息,今天皇陛下圣德,天后娘娘贤能,大治之盛世将临,你我既已入仕,何不齐心协力,共襄盛举,将来也好留名青史,以瞻后人哉!”
  明崇俨乃极聪慧之辈,只一听,便已知葛弓心意已是有了微动,自是不肯放过这等趁热打铁的好时机,这便狠狠地加了把火,给葛弓画上了个大饼。
  “罢了,罢了,命也,势也,葛某既与明兄交好,终归不能坐视明兄愁苦,便勉力一试好了,至于成与不成,葛某也不敢妄言把握。”
  明崇俨说得如此之动情,葛弓显然有些意动,只是犹豫之心似乎还在,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好,好,好,将来葛老弟必不会后悔的,青云直上指日可待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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