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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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姑姑将煎得肉稣骨脆、色泽金黄的小黄鱼夹到太后跟前的小碟子内,到底忍不住说道:“太医说过太后这病还是得忌油腻,您今天又才犯过病,少吃些吧,”
  徐太后嚼着吃了一条鱼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哀家自小就好这一口香的,炸鹌鹑、烧鸡、烤香猪,从前形势所迫吃了那么久的长斋,现如今,皇帝已是不需要一个碍手碍脚的母后了,哀家还讨人嫌的活那么命长做什么,想吃什么便吃什么罢了。”
  苏姑姑道:“皇上才听说你头风犯了也赶着来问安了,可见心里还是有您的。”
  徐太后冷笑道:“孝心不孝心也不在这上头,今日来推拿的那宫女不是林昭仪吧,手法倒是不错,你几时训出来的人?”
  苏姑姑道:“那宫女叫豆蔻,是随着林昭仪进的宫,也是林太医自小教过的,林昭仪因身在病中,双手无力,又怕过了病气给您,因此未曾亲来,只派了身边的宫女来服侍您。”
  徐太后笑了笑道:“什么生病,只怕还在怨哀家打死她那宫女吧,什么事情能瞒住我,你从不挑唆主子,是个好的,只是别人未必领你这番情吧。”
  苏姑姑讪笑道:“什么能瞒过娘娘您呢,奴婢是看那小丫鬟一片苦心,忠心为主,不忍伤了她的心,不瞒您说,在宫里这么多年,难得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奴才,毫不居功,只一心为了主子好的。”
  徐太后起了兴趣道:“当真?她难道对自己姐妹被打死竟无一丝怨怼?”
  苏姑姑少不得转述了豆蔻的那番话,又道:“奴婢在宫里这么多年了,难得见到个这样事理明白,年纪又小的宫女,又知道忠心为主,少不得袒护一二,也免得太后您雷霆一怒,问罪于林昭仪,倒可惜了这么好的忠仆。”
  徐太后点头道:“知道君臣为先,又知道不言主过,只一心描补,聪明伶俐,倒是个可教之才,既如此,便将她调入慈宁宫吧,也省了她左右为难的心,就放你手下好好□□,你为了哀家,一直未婚,也未有子女,不如哀家便做了这个主,让她认你为干娘,以后给你养老,你看如何?”
  苏姑姑大喜,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独身一人有什么不好,只管尽心尽意地伺候主子,在宫里年纪渐长,见多了孤苦无依的白头宫女,便不觉担心起自己将来没了下梢,难得见到个美质良材,不免见猎心喜,但转念一想,又忧道:“就怕她们主仆情深,林昭仪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
  徐太后冷笑道:“这你就别担忧了,人往高处走,她站出来为她主子出了这个头,就未尝没有拔尖露脸的心,至于林昭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不用哀家出手,自会有人腾出手来对付她,大概也就能在常皇后庇护下勉强在宫里保个性命,跟着她能有什么好前程,你再好好偎她,少不得回心转意跟着你。”
  第二日,静怡轩豆蔻便收到了尚宫局的调令,调她即日前往慈宁宫当差。
  豆蔻简单地收拾了下行李,林萱不肯见她,她便在院子里对着书房的方向叩了三个头,流着泪走了。
  皇后娘娘那边倒是安姑姑亲自来了,给她解释,因太后为皇上下旨册封贵妃不快,又犯了头风,听说她这丫鬟推拿甚好,便直接和皇上要,皇上也不想为了此等小事忤逆了太后,因此皇后便同意了尚宫局做出调令,为弥补她,另外给了她补了两个大宫女,还请林昭仪好好养病云云。
  林萱心如朽木,不过是点头应了,第二日尚宫局果然派来两名大宫女补缺,她也懒怠重起名字,由着她们叫原来的名字拾翠、剪红,也不分配差使,便由着她们自找差使。
  很快,宫里举办了皇长子盛大的满月宴,太后、帝后出席,外朝内宫一起举宴,妃嫔、名媛,椒房贵戚、封疆大吏,共贺皇帝有了长子,皇帝赐皇长子名为:涵;
  紧接着便是大公主的周岁宴请,又是一番热闹宴席,皇帝赐了大公主封号初阳,赏了汤沐邑三十县。
  之后便是要接着筹备贵妃的入宫以及册封典礼了。
  这些风云,仍在禁足的林萱只是在宫女的闲谈中得知,也只是微微一笑,不为所动,自顾自的抄那《女则》。
  深宫内已是万念成灰,唯一能让她有点高兴的是,江太医借着请脉的时机,悄悄递了封信给她,原来香附已是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已经清醒,正在康复中。她欣慰之际,不禁又想起已是另谋高就的豆蔻,又是一阵酸涩,最后悄悄托了江太医将香附的身契带了出去,让她在宫外自由的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
  诚意伯府,诚意伯刘琏派了家将将后宅牢牢把守,进出均严格盘查,又将女儿身边的人统统换掉,只留一个大丫头贴身使唤,其余分派了女将及仆妇,分了数班轮流看守女儿。
  刘廌自小和妹妹感情好,不禁道:“何至于此,阿纤只是一时伤心,想见见故友,也许想通了就好,不如父亲去和皇上说说,阿纤这样的脾气哪里适合宫中生活。”
  刘琏跺了跺脚道:“她是我自小看大的,天生一个爆炭炮仗脾气,我如何不知她不适合内宫,上次建章军院大庆,我是怎么叮嘱你看住她的?你到底还是由着她,让她去跳鼓舞去了,必是那支舞入了皇上的眼!如今圣旨已下,之前又一点风声都无,皇上若是会改变心意,册封之前怎么都会之前和我通个风,如今一丝风声都没收到过,可知圣心已定,如何能改!为今之计只有牢牢看好她,将她安安稳稳地送进宫,莫生是非。”
  一旁的诚意伯夫人却道:“入宫便是贵妃,位份仅在皇后之下,这也是皇上对阿纤的一片看重,对诚意伯府的爱重了,阿纤议婚一直不谐,许是这姻缘就等在这儿……听说常后生了大公主后伤了身体,宫里不过有个德妃才生下皇长子,不如请个宫里的嬷嬷好好教导一番阿纤礼仪规矩,也能保安富尊荣一生……”
  刘琏摇头道:“你有所不知,爹爹在阿纤出生时给她卜过一卦,曾说这一辈子需远离宫廷方可保顺遂平安,之后又皱眉道不知为何,命理与归仁伯那小子的儿子朱允炆似有牵扯。我日防夜防,但凡出门都让廌儿跟着,听说朱允炆订婚以后才安了心,孰料这丫头好不晓事,居然约了朱允炆到后院私会!圣旨已下,阿纤一旦名节有失,那便是抄家灭族的欺君大罪!”
  说罢不停叹气。
  诚意伯夫人也敛眉发愁,不禁心里暗暗怨怪公爹,从小娇宠孙女太过,竟是带到军院与男儿一般教养,舞刀弄枪,骑马射箭,样样精通,闺训什么的全没教过,诗词歌赋倒是娴熟,若是男儿,倒是可以考个状元,奈何她是个女娇娘啊!待到性子长成,略一管束,便是抹泪撒娇,任性发火,竟是除了她爷爷,再无一人能管束,以致于长成后无一个好人家提亲,更至于拖到今天成了这样难为局面。
  诚意伯只道:“你且好好与她说说利害,所幸宫内来的教养女官不知此事,否则我们今日已是灭顶之灾。”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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