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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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萱冷笑,将豆蔻逃离的情形又说了一通。
  陈翊面目惨淡,心头纷乱,是了,自己那时候极为冷落德妃,又压着她娘家不许上,自己御驾亲征,落入陷阱,她将太后杀死,自己又驾崩,便是她的亲子当皇帝,她贵为太后,想要什么不行,至于死了丈夫,自己一直冷落她,自己死没死也是一个样,哪里有权柄在握得意,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是被朱允炆捡了个现成,只怕也是死在朱允炆手里吧,一国太后没声没息的死了,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他心中一寒,只怕朱允炆的势力,已是大得没人可以制约了。想到此处,心里一紧,居然一口血吐了出来,林萱赶紧扶住他,用帕子替他擦了。
  陈翊面色苍白,道:“我是个没用的皇帝。”
  林萱替他扎了两针,却是再下了一剂猛药道:“若是整天沉溺于过去的失败,却不能正视前方,过好当下,那陛下的确是个失败的人,未来大概就在这伤悲痛愧中度过吧,初阳公主当时吃了一吓,接近数月都不开口说话,半夜时时起来痛苦,如今还不是慢慢的好了,开心的过日子,皇上不是连个小丫头都比不上吧。”
  说完扶他睡下,吹了灯出去了。
  只剩下陈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明月将花影投射在墙上,风吹来乱了一墙花影,他也心乱如麻,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人,想起常皇后最后对他说,东山再起之日,但求能善待常家后人,想起太后和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帝王不能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他已经失了整个天下,一无所有,不,他忽然想起曦娘和福哥儿,他不算是一无所有,现在在皇座上的,还是他的亲生儿子,朱允炆便是一手遮天,但是篡位,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天下的儒生会骂死他,史书上他逃不脱一个篡字,诚意伯、魏国公他们一贯以忠自居,朱允炆再想当皇帝,也不敢冒着分化阵营的风险如今就谋朝篡位,更不敢让小皇帝有危险,他忽然心里平静了些。
  ☆、72有匪君子
  第二天一大早,林萱去童乐坊看了看回来,便看到陈翊在和曦娘、青黛白术一起在房里逗笑,这倒是第一遭儿,从前都是曦娘主动去粘他,曦娘显然十分高兴,脸激动得红扑扑的,在讲故事给爹爹听,陈翊也十分认真地在听,并无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脸上那股死灰的神色也不见了,开朗了一些。
  林萱想他大概是有些想开了,要一下子转变也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从至尊之位落下,谁在那个位子久了,都会恋栈权位,皆因权力之迷人,更何况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呢。便自去做了些糕点。
  待吃了午饭后,林萱对陈翊说道:“如今你身体也是大好,我们也当去江家感谢一下江老夫人以及江太医才是,若无他们托庇,我早已身丧乱兵中,如何能平爱脱险,生下福哥儿呢,再说之前一直假托你与江大夫是好友,他受好友之托照顾于我,之前你昏迷在岸边,也是江大夫收治了你又通知了我,从礼数上说,你大好了,也很该去谢一谢。”
  陈翊长居皇宫,世俗人情不过略知一二,如今听林萱说了,也不禁有些惭愧没有想到,便道:“便按你说的办吧,什么时候去。”
  林萱笑道:“晚饭前吧,我先让香附先过去说一声。”
  ****
  江老夫人对陈翊和林萱一家子的到来十分开心。一方面真心实意的为林萱高兴,毕竟年轻守寡的日子她自己知道,多少不能为外人所说的苦处,另一方面也是也高兴自己的儿子应该可以放下了,这次可真真正正是朋友妻了。文恪这些日子虽有些忧郁,天天都往医馆跑,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很快就会振作起来。
  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方面的爱慕,年轻人谁没有过这样的时光,她也恍然的想起从前对表哥那昙花一现的欢喜,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莫名的想打听他的消息,看到他心里就欢喜,听到他的消息就忍不住的关注。后来自己嫁了,生了孩子,守了寡,表哥也曾来吊唁过,她望着他已有风霜的脸,恍然想起从前的时光,却已时过境迁,找不到年少慕艾的那种感觉了。
  陈翊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端秀有文,神采落落,不自觉得带出一股忧郁之气,如独鹤孤松,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贵气,谈吐文雅,一口优雅的京腔,江老夫人一见心下也是暗惊,这哪里是个普通的商贾,简直是个贵族公子,转念又暗叹,唯有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林萱了,她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一派喜气,又唤了几个表小姐出来认一认表姐夫。
  含薰、含真、含璞三人出来一一施礼,陈翊只低头回礼,并不多看,几位表小姐却也是心惊,一则没想到自己那干表姐的丈夫居然是这样年轻而温雅的男子,那股贵气自然而然的流露,坐在江文恪旁边,就连江文恪也有些不自然的侧了侧身,似是十分拘束。
  叙话一番后,便去吃饭,因天气甚好,江老夫人在花园里亭子内摆了一桌子,花园内紫藤正是花盛时,紫云垂地,香气袭衣,正是饮酒赏花的好时候,又毕竟是通家之好,认了干娘的,也不让几位表小姐回避,一同坐了吃饭,曦娘也上了桌,挨着父亲极为亲热,陈翊也对她极为耐心,那垂首间夹菜和女儿说话的温柔,举杯敬酒时行云流水的优雅,说话时眉间淡淡的抑郁,让几位长居乡间极少见过外男的表小姐都看呆了,个个都有些神思不属起来,便连江老夫人也看出不对来,心下暗悔,便看差不多吃好后便说有些不舒服,让江文恪先送陈翊林萱他们回去。
  几位表小姐依依不舍的回到了雅兰院,忍不住讨论起来。含真叹了口气道:“原来我们从前井底之蛙,见过的男子都不过是庸庸碌碌的乡间男子罢了,今日表姐夫才真正担得起性温茂,美风容这样的形容。”平时含真说话,含璞都要讽刺几句,今日倒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含薰笑道:“世界之大,好男子多着呢,我们不过见着了一个两个而已了。”
  含真也笑道:“之前还有传言萱姐姐想嫁给表哥呢,如今看来传言不实,有这样佼佼不群的丈夫,如何还看得上别人呢。”
  含璞冷笑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是她自己不好好在家守着,才有流言四起。”
  含薰看自己妹子面色潮红,倒是愣了下,以为她感了时气,赶紧叫婢子去厨房熬些四物汤来给她喝。
  含璞摔手去了自己房里,照了照镜子,果然见自己面上滚烫,艳如桃李,心中知道是动了情了,以前以为表哥已是见过最好的男子,若是嫁了他,将来就是官太太,才能脱了这乡间,自己出身也算是书香门第,却已是败落,她满心想着要去京城见见世面,做官夫人,只得一心谋划,好不容易把竹君和给赶走了,那个讨厌鬼兰君又把林萱给激得搬了出去,自己比姐姐含薰漂亮,伯娘对自己又好,本以为自己必定中选,谁知今日一见林萱的丈夫陈翊,她深深的震撼到了,之前喜欢表哥,不过是看上表哥的身份,而真正的爱慕,原来是这样的,她胡乱翻着桌上的书,却控制不住的想: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原来是这样的男子吧,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唯有这样的男子,才算得上高贵,说不上特别好看,但是那谈笑间的一股清标贵气,那一份淡淡的忧郁,都让旁边站着的表哥黯然无色,从前没发现表哥是这样的畏缩,在陈翊面前,他犹如米粒之光,陈翊才是那皎皎明月,如玉君子。若是嫁了他,若是嫁了他,她面如火烧,少女春心一动,心湖荡漾不已,她反复地在案前写着: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总被无情弃,不能羞。又将纸张统统烧掉,心潮汹涌,却不知如何是好,这十五年的时光,她只见到了这一个心头好,却已是娶了妻子,她心头掠过一丝恨意,当初她怎么没死在水里!
  不提含璞表妹是如何的春心荡漾,江文恪送林萱和陈翊回到住处后,进了堂屋,屏退了其余人,大礼参拜了陈翊。
  陈翊低声说道:“起来吧,如今朕已经不是皇帝了,还得谢谢你救了朕,照顾了林昭仪和公主,只是如今我也是一介平民,却是没什么可以感谢你的了。”
  江文恪有些激动,只是叩了头说不敢,他在皇宫,深受皇恩,对昭平帝仍是赤胆忠心,之前以为昭平帝死了,才对林萱起了意,如今看到君上活生生的在前,如何还敢起一丝一毫的异心,只一心一意的为着他们打算。将打探道的京城的消息一一说来,一是国舅爷谋了江南副指挥使的职务,不日将要上任;二是苏太后之死,听逃出来的太医家眷有些风声透漏出来,说是苏太后乃是堕胎而死,因太惊世骇俗,知道真相的太医都被灭了口;三是摄政王如今的确是一手遮天,朝中大臣大半附庸之,少数避其锋芒,不敢对上。
  陈翊听了消息只有怔忪,虽然已经大半猜到,被证实依然觉得十分伤感,他喃喃道:“常玥如今孤身一个,只怕也是难受吧。”
  林萱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将常玥和花铉知道自己的下落说出来,怕他担忧,心中却也有些隐忧。
  江文恪走后,林萱和陈翊自回了房,林萱去陪着曦娘她们睡觉。陈翊原本只是在书房里看些书打发愁思,却是发现原来卧室和书房和曦娘的房是连着的,在书房能听到林萱细细的声音,在给曦娘讲故事,中途又有曦娘稚嫩的声音问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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