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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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锦红滚瓜子倒豆子地一口气说罢,却是连气都不带喘的,偏她声音清脆悦耳,倒不叫人感觉聒噪,反被她欢快的语气感染。锦瑟闻言便回握了姚锦红的手,笑着道:“三姐姐惯好打趣我,我又是个嘴笨的,哪里还敢往三姐姐跟前儿凑啊。”
  白芷便也笑着道:“若往后三姑娘不再捻酸吃味,都成了锯嘴葫芦,老太太还怎么笑口常开,那可真出了大事了。”
  姚锦红闻言便笑的越发明媚,嗔着锦瑟,道:“四妹妹嘴笨,哪里还能教出这等刁钻的丫头来。妹妹快随我进屋,院子里风凉,莫再受了寒。”
  锦瑟随着姚锦红进了屋,丫鬟银珠奉上茶,便听姚锦红笑着道:“四妹妹先侯我一侯,我这里还有两页账目,待对完咱们便一道去给老太太贺寿去。”
  锦瑟自是笑着应了,姚锦红便在靠南墙的大条案边坐下,葱白左手轻翻账册子,右手在金珠算盘上噼里啪啦打个不停,赤金的珠子撞击,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音符跳动。
  锦瑟微笑地望着,抬眸间屋中景致入目,金灿灿一片,莫说是小些的摆件皆属赤金打造,便是那日用的托盘、面盆等物也皆选的是鎏金器皿,叫人直晃眼睛。
  姚家本便系出商户,祖上数代经商,虽读书人也有,但皆未曾中举,只到了锦瑟祖父一辈,这才一跃出了状元郎,这使得姚氏掀起一股读书热潮,只可惜菩萨作弄,似只开了姚鸿一脉的读书窍,姚氏其他子弟便是再用功最多也就中个三榜末流进士,再未有出众的了。
  姚礼赫如今虽是六品同知,但官职却是用银子买的不入流小吏,若非有姚鸿在朝的人脉,他不可能升至此位。只按大锦的规矩,为官便不可从商,故而姚礼赫当了官,这姚家的偌大生意便都交给了其胞弟四老爷姚礼正,也就是姚锦红的父亲。
  许是受家境影响,姚锦红自小便精明于生意之道,当年周岁抓周便是直奔那金算盘去的,这两年她年岁大了,其父见女儿算账的能耐竟是比账房先生都精上几分,便将一些不要紧的账目交由姚锦红核对,见她干的好,甚至拨了两间铺子给她打理。
  前世时,锦瑟总觉姚锦红身上带着一股铜臭味,势利贪财,必定也有商人见利忘义的通病,加之她和弟弟本便由宗族判给了长房教养,大夫人吴氏,又和四夫人小郭氏不对付,所以锦瑟便也从不亲近姚锦红。
  如今想来,前世会落得那般结局,也是她自己不明是非,自负清高造成的。现下涅槃重生,倒似洗净了双目般,许多前世深以为然的,如今却都有了相反的看法。
  姚锦红虽是爱财,但瞧着她这满屋子的金碧辉煌,瞧着她将自己丢在一边,随性而为地拨弄着算盘,再想着姚锦玉每每讨好,故做亲近的模样,锦瑟倒觉这位三姐姐不失真性情,不失自信和风骨。
  锦瑟这边想着,那边姚锦红已啪的一声摇停了算珠,将账册合上交给一旁的大丫鬟金珠,交代两句起身走了过来,笑着道:“叫妹妹就久等了,今儿妹妹穿的倒是喜庆,平日总见妹妹穿那素色,浑不似小姑娘,如今这般便对了,这穿的鲜亮心情也能鲜亮着,我瞧妹妹今儿气色便好。”
  锦瑟闻言便掩着嘴笑,歪着头道:“三姐姐说的是呢,只妹妹都没压得住这鲜亮衣裳的首饰上身,这鲜亮衣裳总还是金头面压的住,妹妹可只头上这一副赤金头面,可也不能天天地都戴同一副头面吧,以后少不得来借三姐姐两根金步摇添个彩儿。”
  姚锦红闻言便将面色一肃,摆手道:“不借不借,妹妹还是穿素色的好看,仙子一般清丽脱俗呢。”
  姚府谁人不知三姑娘姚锦红是个只进不出的主儿,锦瑟和丫鬟们见她一副生恐人抢了她般的紧张模样无不失笑,银珠给姚锦红披上大斗篷,锦瑟便也站了起来,两人相携着往外走,锦瑟便道:“老太太生辰过了,接着府上还是要喜事连连的,三姐姐不借这首饰,妹妹可如何是好,现下再禀了婶娘去做,却是来不及了。”
  姚锦红听锦瑟这般说不觉目光微微一闪,寻常锦瑟并不和她亲近,今日非但进了她的院子,而且行事说话也透着一股不同来,她本就心中有疑,现下听锦瑟话中有话,便心思一转,笑着道:“妹妹此话何解啊?姐姐怎不知府上近来有什么喜事?既不是谁的好日子近了,那便是……莫非大姐姐的亲事要定下了?”
  锦瑟便打趣道:“大姐姐的亲事婶娘都不急,怎我瞧着三姐姐倒是急了呢?”
  姚锦红被锦瑟狡黠的目光一瞧,只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被她瞧透了,面上一红,作势去拧锦瑟,锦瑟笑着避了这才道:“也是王嬷嬷偶然听闻,婶娘的秋棠院已连着叫了三个月的糖醋菜式了……厨娘们都在说大夫人只怕又要为姚家添丁了呢。”
  二十七章
  姚锦红闻言愣了一愣,平日锦瑟只和大房的姚锦玉走的近些,对她便只是客套有礼,她是个精细人儿,也知锦瑟瞧不上她的身份和市侩。她又觉锦瑟清高自诩,也不稀罕拿了热脸去贴人家冷面,故而今日见锦瑟骤然来访她便觉着奇怪,又观锦瑟行事皆于往常不同,便动了些心思,如今再听闻这话,更是心头一跳,接着才拍着手道:“呀,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嘛,要说这也是大伯父的老来子了,真真是大喜事呢。”
  锦瑟便道:“是呢,不仅如此,怕是连惜恋缘的那位也喜事将近了呢。”
  她言罢见姚锦红目光闪动,便未再多言,倒是姚锦红半响才似反应过来,道:“这子嗣说不来便罢,一来还成双成对的,如今惜恋院的有了身子,只怕长房又要多位姨娘,添两位新人了……”
  言罢,她却是拉了锦瑟的手,亲热地道:“姐姐一直想和妹妹亲近,也好沾些书卷味,去去这身上的铜臭,只无奈妹妹老呆在院子里不出来,以后妹妹可要常来我这里走动才好。”
  锦瑟便也笑了,眨巴着眼睛道:“三姐姐身上哪里就有铜臭味了,快叫妹妹我闻闻这铜臭味儿是怎样的呀。”说着便翘着鼻子往姚锦红怀里凑,直惹的姚锦红咯咯地笑。
  两人到老太太的福禄院时,姚老太太郭氏刚收拾齐整被四夫人小郭氏扶着出了内室,她今日穿着一身暗红纹金线祥云寿字暗纹的衣裳,半白的头发用发膏子抹过,齐整整地尽数笼在头顶,并了假发盘了个福髻,上头插着牡丹赤金头面,鬓角还插着一朵新剪的大朵墨色菊花,趁的倒是年轻了几岁。
  锦瑟和姚锦红上前见了礼,姚锦红令丫鬟奉上寿礼,却是一条她亲手绣制的褐红色抹额,上头绣着的祥云图案似会随着光影聚散流动一般,甚为精致。郭氏当即便称赞了两声,被姚锦红磨了两句,便由着她爬上罗汉床亲手给她系在了额头上。
  福禄院的大丫鬟雅冰拿了把镜,郭氏照了照,又夸了姚锦红两句。
  锦瑟便笑着道:“三姐姐只怕早算准了今儿老太太要穿这祥云照寿服,抹额不仅绣的好,更难得的是和老太太这身衣裳配,一会子客人们想不注意都难,还不都得问问老太太这抹额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三姐姐这心灵手巧的名声是遮也遮不住了呢。”
  老太太闻言便笑着抬指去点姚锦红的额头,直骂道:“好啊,借着老祖母的寿辰,倒是要出你的风头,三丫这算盘打的响,不成,这寿礼不做数,三丫改明儿要给祖母再补上一个。”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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