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1 / 3)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很快,纪妖师收回手掌,显然是没发现什么异样,他叫一个宫人去倒了茶拿过来,然后动作有点粗鲁地将师映川搂起半坐着,把杯子接过来就往青年嘴里灌,道:“刚才突然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怎么回事?我看你壮得像头牛犊子,可不像有病的模样。”
  纪妖师一向嘴损,师映川也不以为意,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没事……”纪妖师见他明显不想说,倒也没深究下去,这时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道:“……国师现在如何了?”转眼间一个身穿玄黑朝服的男子便匆匆进来,周围的人顿时跪了一地,正是刚下朝赶来的晏勾辰。
  晏勾辰穿着繁复的华贵朝服,快步来到床前,他见被纪妖师扶在胸前的师映川是醒着的,而且气色看起来与平时也并没有什么两样,这才算略略放下心来,当下便向纪妖师行了个晚辈礼,温和道:“原来是纪山主玉趾驾临,当真是蓬荜生辉。”纪妖师嗤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晏勾辰与师映川的关系,也懒得留下来看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场景,便转脸对师映川道:“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事,既然如此,我这就走了。”
  师映川一扯对方的衣袖,含笑道:“父亲何必这般来去匆匆,难得我们父子相聚,不如在这里住几天,父亲也可以和倾涯多亲近亲近。”纪妖师听了,就有些意动,说实在的,他虽然性情有些古怪放诞,但难道就真的不在意亲情么,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都是血脉相连的,尤其是才见过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孙儿一面,自然喜爱,愿意多看看,多抱抱,这么一来,纪妖师也就顺水推舟,答应在摇光城逗留一阵子。
  大周铁骑从西凉掳掠而来的女人们很快就被陆续安置下来,也有一部分流入其他城市,于是近期这些地方的青楼生意简直火爆无比,比平时好了几倍,身家丰厚的豪客们挥金如土,大把的金银撒出去,这其间拌和着多少西凉女子的眼泪,背后又有多少凄惨故事,不得而知。
  正值午后,天光明媚,一座观潮亭中坐了两个人,此处正值一年一度的大潮期,聚集来此的看潮人络绎不绝,可以算得上是人声鼎沸,一些方便观潮的楼台亭榭上往往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唯有这座观潮亭内却只有两个人,周围也是空荡荡的,纪妖师一头黑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一绺缠绕着细碎宝石的黑发垂在胸前,神态微微慵懒,他容貌俊美之极,却偏偏没有半点阴柔之感,手里拎着一只酒坛,而在他身旁,师映川身穿血红的长袍,脸上带着近乎柔和的微笑,他双眼如同两颗晶莹的红宝石,清清楚楚地映照出视线中的一切,一只手握着一柄小巧精致的紫色玉如意,缓缓轻敲着自己的颈窝,看着纪妖师,笑着说道:“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你像我父亲,还是像兄弟更多些,每次我叫你‘父亲’的时候,就总觉得怪怪的。”
  纪妖师一哂,似乎懒得接这个话头,师映川转身望向江水方向,血红的袍袖被清风吹起,凤目生威,额心处一线怯颜印记殷红如血,笑叹着:“以前才十来岁的时候倒没这么觉得,现在二十多岁了,长成大人了,再不是小孩子,就觉得不适应。”他抬头看着亭外,神色悠远而清雅,就像是在自家后园里散步一样放松,随手朝着纪妖师手里的酒坛一吸,真气外形于物,已等同于实质,立刻就见一道晶莹的细细酒线就从坛中飞出,向师映川口中奔去,师映川咽了一大口,只觉得清冽的酒香若有若无,却又醇美无比,顿时笑道:“果真是好酒,也算极品了。”纪妖师拍了拍酒坛,道:“这酒是宫中藏品,原本有三坛,百年之内陆续消耗了两坛,这最后一坛就被晏勾辰送与我了,自然味道不比寻常。”师映川‘哈’了一声,笑道:“难怪。”纪妖师漫不经心地拍了拍酒坛,语气里就带了几分戏谑:“这大概算是在讨好公爹?”师映川哈哈一笑,也不反驳,只笑着道:“应该的,他是个细心的人,至少面子上的事情是要做足的。”
  大潮逐渐已有开始的迹象,这般景致师映川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仍然还是觉得颇为壮观,他手扶亭柱,看着远处江水,壮美如画,一时间感慨之意不免油然而生:“虽说已经看过几次了,但仍然觉得很美啊。”纪妖师的目光在青年脸上一溜,接着便低低笑出声来,道:“……我年少之时也曾来过这里,听涛踏浪,登高观潮,确实惬意得紧。”他父子二人身处此地,故意并不主动去收敛气息,如此一来,两位宗师自身的气息散播出去,虽然不是刻意的威压,但在他们这样的层次,本身就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力量波动,若是自身没有收敛,普通人靠近了就会受到一定的伤害,连站在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不得不保持一定距离,这就像人们抬头直视太阳,只会被刺得眼睛酸疼一般,因此这亭子附近并无其他人靠近,偶尔有人走得近了,就觉得浑身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得不赶紧离开,致使此处呈现出一片异样的清净。
  两人惬意地观潮,师映川安然坐在栏杆上,双手扶着栏杆,稳稳地看着远处,但不久之后,忽然有丝丝婉转清音随风入耳,就连大潮轰鸣也掩不去这悠悠笛声,师映川微觉奇怪,纪妖师却是嘴角聚起冷峭的弧线,好似一抹锋利的弯刀,道:“装神弄鬼!”他冷哼一声,伸手一探一抓,狠狠一捏,只见数十道青蒙蒙的爪影破空而去,下一刻,一叶扁舟在江上逆流而行,上面站着一个青衫文士模样的男子,任凭大潮掀天,小舟却稳稳而行,直看得附近观潮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那数十道青蒙蒙的爪影临近,远远地也不见那青衫文士如何动手,爪影犹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便散了去,纪妖师轻咦一声,旋即冷笑:“……这老小子倒长进了不少!”
  话音未落,双眼瞬间亮起森然的淡红光芒,刹那已凛冽锋锐如剑,纪妖师周身流转着精纯剑意,那是霸道之剑,嚣张之剑,无法无天之剑,他猛然抬起右臂,隔江一斩!而师映川这时也已经看清楚了那文士的模样,立刻朝纪妖师道:“爹!你这是……”不过他倒没有什么紧张之色,显然并不如何担心,更多的倒是无奈,与此同时,这一剑已横绝江面,几乎刺破天际,贯日凌云,瞬间怒潮咆哮如同万马奔腾的大江就被轰隆隆斩开,场面壮绝人心,而那青衫文士也不似之前那般轻松,突然间身形激射,袖中两道青光骤起,转眼间江上爆开无数巨浪,此时还在附近观潮的人群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已经彻底惊得发不出声来,除了一些有眼色有能力的武者及时退走之外,许多人根本已经忘了逃命,强烈的震爆声中,师映川叹了一口气,面色无奈,飞身急速而去,拦住了两人交手所造成的震荡,使之没有波及到无辜人群。
  很快,等到那边短暂的交锋既罢,观潮的人也已经逃散,青衣文士站在亭外,发髻上插着一支古色古香的玉簪,眼神微微恍惚,望着正向这边走来的师映川,望着那张绝色无伦的面孔——当年他与那人都还年少,他笨拙地纵上枝头去摘下一朵鲜艳红花,想要为她簪在鬓发上,而她年幼梳着双鬟,趴在栏杆上笑着看他,如今阴阳相隔,他风华尚在,她却已然红颜凋零,再无踪影,这些年来他遨游天下,走遍四海,身边有弱水三千环绕,却偏偏没有取上哪一瓢。
  ‘情癫’潇刑泪看着青年走到自己面前,微微一点头,笑道:“潇叔叔,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却还是风采依旧。”潇刑泪回过神来,说不上来的丝丝惆怅悄然于心头散去,感慨道:“映川也是长大了……”当年师映川出生之际,潇刑泪竭力相护,从前相处的时候也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真心以待,因此师映川一向都对其很有好感,他也知道潇刑泪与纪妖师之间无非是一些陈年旧事造成的小摩擦,并没有什么大矛盾,所以刚才也放心坐视二人交手而不阻拦,当下就笑着携了潇刑泪的手,走到亭中,道:“潇叔叔一向四海为家,行踪飘渺不定,这次怎的忽然来摇光城了?”潇刑泪看了一眼正重新坐下喝酒的纪妖师,这才收回目光向师映川道:“我从北荒回来,路经此处,想起正好一年一度的潮期将至,就顺路来看看,也打算去见你一面。”
  师映川笑道:“原来如此。”他忽然话锋一转,脸色也端正起来,紧接着口中吐出来的,却是令人意外的言辞:“正好,今日既然遇到潇叔叔,我有一事便直说了。”潇刑泪不觉微微一愣,就连几步外的纪妖师也将注意力投了过来,师映川对这一切恍若未觉,目光只罩在潇刑泪脸上,缓缓道:“潇叔叔这些年来漂泊无定,虽说自在悠游,却也到底不如塌塌实实地扎下根来,我青元教如今正是急需人才之际,我叔侄二人也是一向关系匪浅,潇叔叔若是愿意加入我青元教,受大周供奉,自此不但可以有充足的资源以供修行,而且你我二人也可以时常交流修行心得,不知潇叔叔意下如何?”此话一出,潇刑泪神情微动,意外之余又有些吃惊,师映川也不催他,只面带微笑地等着答案,纪妖师却是眼中精光闪现,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
  一时间周围异乎寻常地安静,唯有江上巨潮冲击之声自远处传来,半晌,潇刑泪眉头一动,显然已经拿定了注意,他叹道:“也罢,我漂泊了这些年,也该停一停了。”却又忽地慨然而笑:“映川既是邀我,我这做叔叔的也该助你一助,如此,我便在这摇光城定居下来罢。”师映川顿时面色一喜,不禁笑道:“好,好,好,有潇叔叔加入,则我青元教又壮大了一分。”
  纪妖师冷眼看着这一切,却似笑非笑地对师映川道:“你倒是会笼络人……不过你小子明明有不少合适的人选,怎的却不见你去拉拢?你的几个平君,还有武帝城那姓白和姓向的小子,不也是你朋友?包括晋陵那边……嘿嘿,怎的却不见你也拉他们入伙?莫非,你对他们不够信任不成?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这小子的想法了。”
  师映川闻言,红色的眼眸中流动着微波,平声道:“我当然信任这些人,他们是我的爱人和朋友,值得相信,但是很可惜,他们终究不是像潇叔叔这样孤身一人!他们哪一个身后不是有着自己的宗门家族?我对他们个人的信任,他们对我的应承,在各自所属的基业面前,在培养了自己数十年的门派面前,当真就不会改变么?”师映川嘿然叹笑:“我不想用自己的所谓的经历与感情倾向……去考验复杂的人性!”
  断法宗。
  湖面上波平浪静,烟波蒙蒙,这时忽有一只白雕倏然划过湖岸,自背上落下一线黑影,白雕紧接着又翩然远去,那黑影落到地上,肌肤白嫩如玉,瞳仁如水,清波荡漾,却是季平琰。
  距离岸边颇远处,有断崖一屏,里面是一处山洞,洞外一株大树正开满紫色的小花,季平琰抬手理了理刚才在飞行过程中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才准备朝山洞方向而去,但刚走不过一半的路,他却突然生出些许感应,瞬间心念一转,已隐入旁边一处小树林中,几乎就在他入林之际,一个修长的身影已由远及近,飘然而来,季平琰心中奇怪,不免暗道:“这潜龙湖平时根本没有人来,这人夜间到此,却是做什么?”因为角度的缘故,季平琰却是瞧不见来人的脸,只能从身段判断出这是个男人,便在此时,就听那人道:“……上回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不过季平琰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来是哪个,这时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山洞中隐隐传来,道:“我早就说过不可能,谢师兄还是不必多言了罢。”
  这声音清脆而柔和,对季平琰来说,很是熟悉不过,正是皇皇碧鸟无疑,不过接下来那个男人的话却让季平琰一愣:“碧鸟,你莫非还是记恨着小时候的事不成?当年你我都还年少,我性情不免也霸道蛮纵些,因为小事就将你打伤,不过那毕竟是太久之前的事了,你我如今都已经是成年人,难道还要记着幼时的小小龃龌不成,大不了我让你打上一顿出气,你看怎样?”此人言语之间沉静自若,听到这里,季平琰已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碧麟峰,谢凤图!
  两人又说了一阵,后来等到谢凤图离开,季平琰才从林中走出,来到山洞前,皇皇碧鸟察觉到有人,便道:“刚才我已说得很清楚,你……”季平琰道:“碧鸟阿姨,是我。”皇皇碧鸟听了,声音里顿时有了几分惊喜之意:“是平琰吗?”只听一阵沉重的金属哗啦声响起,少顷,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山洞进口处,皇皇碧鸟纤细的腰间拴着一条长长的铁链,手扶山壁,看她的样子气色也还可以,想来身体无恙,此女一向心属师映川,直到如今也不肯婚配,而她又是个出色女子,这些年来宗门内以及外界对她心生爱慕的男子,为数不少,众人虽知她与师映川有交情,然而两人自幼相识,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师映川却也不见娶她,因此旁人也就渐渐清楚这两人之间,只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于是也就不再忌惮会由此得罪了师映川,向她提亲之人一直不断,师门也有意让她与条件合适的男子结亲,使得飞秀峰多一臂助,皇皇碧鸟不堪其扰,前时积忿之下,终于出言顶撞义母飞秀峰峰主,一番激烈争执之后,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看似温柔顺从的女子竟是烈性至此,以随身佩剑割下一把秀发,立意出家,带发修行,终身不会嫁人,飞秀峰峰主气怒交加,心火上涌,当下就命人将皇皇碧鸟囚在潜龙湖,不得离开,此事毕竟闹得不好看,算是家丑,关系到飞秀峰颜面,因此消息也就不曾传到外面,但以季平琰的身份,自然不乏消息渠道,因此今夜便来探望。
  一时间皇皇碧鸟面带惊喜,道:“你怎的来这里了?”她爱慕师映川,连带着一向对季平琰百般呵护,视若亲子,见对方来到这里,自是惊喜,季平琰不答,只道:“方才那人是谢凤图?我怎么听着他是在纠缠碧鸟阿姨?”皇皇碧鸟明显迟疑了一下,似是不愿多谈,但顿了顿,还是说道:“此人不知怎的,这些年来……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对我说,只要我答应与他的婚事,他便去我义母那里提亲,峰主方面必会答应,我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放出来,恢复自由。”季平琰皱起精致的眉头,道:“阿姨并不喜欢此人,怎能应承他?我今夜来,便是帮阿姨离开这里。”
  少年说着,拔出佩剑,对准了皇皇碧鸟腰间那条大约两指粗的链子,这铁链以特殊材料打造,极是结实,刀剑不伤,但季平琰所佩的别花春水剑乃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想来可以将其弄断,然而皇皇碧鸟却立刻阻拦道:“不行,平琰你不要妄动。”季平琰道:“碧鸟阿姨,你不必担心什么,我今夜救你离开之后,你便自由了,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这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皇皇碧鸟摇了摇头,轻叹道:“我自幼就在宗门内长大,宗门对我有大恩,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的……”季平琰见她如此,不由得默然,半晌,方道:“既然如此,那么明日我便去见飞秀峰峰主,向她说情,将你放出来,想来她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皇皇碧鸟忽然微微一笑,她看着天上明月,喃喃说道:“不必的,我在这里和在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分别?反而更清净些。”
  她低下头,看着面前少年那张绝美的脸,这张脸,和那个人真像啊……皇皇碧鸟心头微痛,又有些惘然,她轻声道:“平琰,你可愿帮我一个忙?我很久没有见到你父亲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他带个信儿,让他……来见我一面?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月光下,女子美丽的眼睛隐隐蒙上了水雾,季平琰见状,只觉得心头微堵,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一点头:“嗯。”
  此时在大光明峰中,一间阔大的大殿内,十余盏半人多高的莲花灯将每个角落都照得亮亮堂堂,连江楼穿着一袭白衫,坐在书案后,提笔练字,旁边已经有了一幅写好的字,上面四个大字:淡泊明志。
  连江楼运笔沉稳,饱蘸浓墨的笔尖落在纸上,就欲写出‘宁静致远’四字,哪知道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一阵剧痛,眼前无数陌生的画面飞旋,依稀有两名神态亲密的男子站在书案后,一人握着另一人的手,一字一顿地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此刻连江楼那只握笔的右手就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拿笔在纸上划动,灯光下,雪白的纸面上很快便出现了一行诗句:——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二百七、此情唯有落花知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剧痛中,右手仿佛完全不受控制,在纸上写下这一行诗句,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连江楼右手一颤,手中的笔似乎终于不堪重负,顿时‘啪’地一声断为两截,此时十余盏半人多高的莲花灯将大殿照得通亮,也将男人额上冒出的薄汗照了个清清楚楚,连江楼脸色发白,一手抓住心口位置,粗重地喘息着,方才那一连串破碎的画面仿佛还历历在目,容色清冷的男子唇角淡淡含笑,身后头戴九龙冠的华服帝王面色温柔,握着男子的手,在纸上写着缠绵的诗句,不时还在男子耳边微笑着喁喁私语,两人之间那满满的柔情蜜意之态,但凡见到之人,都不免受到感染。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