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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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旭。
  一定是他,了解皇帝脾性,并能利用至此,将心思转到如此地步的人,除了司空旭没有别人了。
  至此,宁渊总算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现下该如何度过眼前这个难关,他却还没有头绪,他没有掐指一算的本领,而这些人,从月嫔到齐牧云,从宫内到宫外,将这张网编得如此天衣无缝,宁渊一时觉得这是一个难以跨过去的危机。
  一种焦急的情绪开始缓缓从他心里升了起来,皇帝如果打定了注意,那高郁极有可能被冠上欺君之罪,而如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出现的话,自己春闱舞弊的帽子也会被扣得死死的。
  “……臣知罪。”就在宁渊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想要如何破解眼前这个困局的时候,高郁竟然一个头磕了下去,说出一句让宁渊震惊不已的话。
  “臣一时糊涂,犯下如此罪责,可小徒与此事并无关联,他亦是听我这个老师的命令行事,一应罪责由微臣承担,恳请皇上宽宏,饶小徒一命。”高郁俯身拜倒,竟然将这些莫须有的罪责都认下了。
  皇帝原本还是怒气冲冲的表情,见高郁这么快就服了软,也不禁愣了愣,片刻之后才沉着声音道:“你这便是认罪了?”
  宁渊想说话,忽然之间感觉到高郁袖袍下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摆,示意他不要出声。
  “高郁啊高郁,你曾是朕最敬重的一位学者,变成今日这样的境地,你这又是何苦。”皇帝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去,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可知你犯下的是欺君之罪!”
  马学士听见欺君之罪四个字,终于按捺不住地勾起了嘴角,心道高郁也能有今天,等除掉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按照自己与四殿下还有庞大人之间的协定,下一任大学士便铁定是自己的了。
  不过想归想,面子上的事情却要过,别人还没动静,他马学士却第一个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开始替高郁求情,“皇上明鉴,高大人在翰林院辛劳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一时拿错了主意才会如此,恳请皇上宽宏大量,饶恕高大人吧!”
  同时也有不少学士开始跪下替高郁求起情来,然而平日里和高郁关系最好的田不韦却动也不动,只脸色铁青地站在一边,拳头捏得死紧,额头上都爆出了青筋,不是他不愿意求情,只是以他对高郁的了解,高郁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他会认罪完全是为了将罪责都揽过来以保护自己的徒弟宁渊,他若是也跪下求情了,不也等于认同了高郁的罪责吗!
  “父皇,高大人怎么说也是儿臣的老师,虽然他犯下这样的过错儿臣也惊异非常,还是恳请父皇宽厚,免了高大人的死罪吧。”司空曦终于也按捺不住开了腔,他是高郁名义上的二弟子,虽然因为谢长卿的事,他对高郁有了些怨怼的情绪,可如果不帮着说一句话,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
  司空旭则一直闭口不言,无论如何,他今日的目的是达到了,高郁死或是不死,他都不必再理会,他只是用一种若有若无的目光悄然打量着一直低垂着头的宁渊,他一直想看看那人慌张甚至是焦急的表情,可惜从刚才到现在,哪怕是高郁认罪的时候,宁渊脸上也不过只出现了一晃而过的震惊,随后又立刻平复的下去,让他觉得好生无趣。
  皇帝沉思了片刻,似乎是终于做出了决定,开口道:“高郁你罪犯欺君,原本死罪难逃,但念在你这些年对翰林院的贡献,朕便免了你的死罪,将你革职流放燕州,永世不得回京。”
  “臣领旨谢恩。”高郁颤抖着嘴唇俯身下摆。
  “至于你。”皇帝目光又落到了宁渊身上,顿了顿才道:“春闱场徇私舞弊,原本也是恕无可恕的死罪,不过念在你兴许是无知才会跟着你师父办了糊涂事,朕亦不欲赶尽杀绝,同样赦免死罪,但自今日起褫夺举人头衔,永世不得再参加科举!”
  呼延元宸刚随着闫非赶到门外,听见的便是那句“永世不得再参加科举”,他僵直地站在门口,没有再往案堂内走,就这么看着宁渊一面说着领旨谢恩的话,一面躬身叩拜。
  褫夺举人头衔对于任何一个读书人来说都已经是极端的羞辱了,永生不得参加科考,便等于是彻底断了他的仕途之路,即便呼延元宸不是周人,也明白这罪责有多么严厉,而宁渊却像没事的人一样,就连谢恩时说的话,语气都四平八稳,半分打颤的感觉都没有。
  “少主,宁公子他……”闫非见呼延元宸脸色不对,吞吞吐吐地想要规劝两句,可呼延元宸抬起手阻住了他想要说的话。
  屋内僵硬的气氛随着皇帝的宣判,而总算散了些去,说完了那些话,皇帝似乎不愿意再呆在此处了,便由太监搀扶着,开始起驾回宫,两位皇子自然要护送他们的父皇回去。只是春闱考试尚在进行,皇帝能走,监考的学士们却不能走,他们依旧在屋子里呆着,看着高郁慢吞吞起身,颤抖着手,取下头上戴着的象征大学士头衔的纱帽,然后由宁渊搀扶着,一步一步朝屋外挪。
  一屋子的学士鸦雀无声,各有各的表情,有人惋惜,也有人幸灾乐祸,不过更多的则是看热闹,田不韦一拂袖,背过了身去,似乎是不忍心再看。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说宁渊变笨了,其实并没有,小渊渊还没到会神机妙算的地步啊,别人宫里宫外联合起来算计,再聪明的人在没弄清楚整件事之前,就算已经起了怀疑了也是没办法防范的,这里是一个转折点而已~
  第141章 刺客下场
  这年春闱结束的时候,大学士高郁被革职的事情,也算不大不小的在华京官场里引起了一场地震。
  诚然翰林院不是实权机构,大学士也不是多大的官,但这个位置却是举国儒林的典范,而这位曾经的典范却因为“欺君罔上,徇私舞弊”的罪名下了台,一时之间,辱骂和诽谤铺天盖地,都说高郁丢了全国读书人的脸,甚至还有人在高郁家的院墙外边明目张胆地提笔,写了不少不堪入目的打油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高郁被发配离京的前几天,大概是为了避嫌,怕被人说成高郁一党,昔日翰林院的同僚,竟然没有一个上门探望,除了田不韦。
  但这时候却没有人敢在诽谤高郁的同时夹带说两句田不韦的不是,甚至偶尔有在高郁家院墙上胡乱涂鸦的人,远远地见着田不韦来了,也会立刻遮脸走开,这其中或许有田不韦本来就脾气很臭的原因,但最大的一点,还是在刚刚放榜的春闱上,田不韦的弟子谢长卿被皇帝点为了头名状元,成了大周立朝以来,第五位有连中三元光环在身的奇才。
  有这样一位出人头地的弟子,田不韦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自然没人会选在这个时候去触状元公恩师的霉头。
  许是念在高郁以往的功劳,虽然是被革职发配,可也没有像其他囚犯一样立刻被押下,囚服夹板,再用囚车装着游街一样的走,相反的,皇帝不光特赦他可以有几天收拾东西,与京城的亲友告别,连夹板囚服之类的都没有,到时候他能轻装从简,像个普通人一样由官差送出城去。
  宁渊这几日吃住都在高府,毕竟高郁夫妇都已不年轻了,有他在可以帮忙打点许多事情,但高郁却没怎么让他帮忙,更多的是拽着宁渊陪自己下棋,常常一下便是一个下午,然后高夫人会简单弄一些粗茶淡饭来,吃过饭后,才会趁着月色收拾一点东西,为离开做准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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