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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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筝沉默下去。这些话句句属实,让人听得心里陡升恨意。不论是耀觉还是她的伯父,都是自作孽,引火烧身后,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他们该死,却连累了太多无辜的人陪着命丧黄泉。
  耀觉说起了元熹帝:“当今皇上,自幼其实有一颗仁心,如今却变得这般荒yin无道,兴许也是因为而起。”
  顾云筝漫不经心问一句:“这话怎么说?”
  “男人眼里容不下女子背叛夫君的事情,皇上在早些年就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只是无凭无据罢了。继位登基之后,他什么也不急着做,只急着查我做没做过伤风败俗的事……这种心思,也不能说是错,可因此荒废了朝政,走到如今这地步……”她语声变得苦涩,“这天下,怕是迟早要落入他人之手。这就不能说是别人的错了,只能说他也是自作孽。”
  顾云筝则是淡漠笑道:“皇家倒是与云家有着不解之缘,您的事,如今云凝的事,都是不智之举,却无人泯灭那份不该生出的情意。”
  耀觉眼中有了一点点痛苦。
  顾云筝将话题扯回到自己前来的初衷:“与我细说说吧,您是因何被发落到了护国寺?云家满门抄斩,到底又是因何而起?”
  ☆、第062章
  062
  “因何而起?”耀觉无奈地笑了起来,“自然是因女色而起。云家的闺秀个个出众,在京城有口皆碑。皇上想将云家女收入宫中,这正中云文渊下怀,而我与云文远哪里能够赞同。我是另有顾虑,云文远则是不想让家族中的闺秀终生葬送在深宫之中。是以,皇上每次私下里提及,我与云文远都是百般阻挠,云文渊则是想法设法促成。便是如此,有了后来的两桩事。”
  顾云筝起身去给耀觉续了一杯茶,坐在她近前,侧耳聆听。
  耀觉凝眸看着在暗夜中微微跳跃的灯光,语声变得凝重:
  “我在那时才知,云文渊暗里应付我许多年,不过是为着滔天野心,对这人便只剩了恨。再者我终究是皇家中人,年岁渐长之后,心心念念的只有江山基业、膝下儿女。先帝虽说也是薄情人,可我一世荣华都是他给的,自心底我亦明白自己诸多过错,他说过重话气话,却从没认真追究,到最终还是念着多年相伴成全了我……”
  “而在权臣的较量之中,从来没有谁能笑到最后。我多年养虎为患,反过头来云文渊亦是如此,这便是物理类聚人以群分吧,慢慢的,那些人投靠到我或是皇上身边,让他处境分外尴尬,也从此陷入险境。”
  “我那时只想将他杀之而后快,不断命权臣、言官上奏弹劾他,压下此事的却是皇上。是因皇上还是惦记着云家几名女子,看过几名女子的画像,念念不忘,对云凝尤其如此。皇上吩咐云文渊:只要他能促成云凝进宫的事,他便既往不咎,给他更大的权势。便是如此,我与皇上明里暗里为此事屡出争端,让彼此骑虎难下。”
  “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直命人在暗中追查我与云家男子有无暧昧……便是在那关头,皇上手中的人查处了眉目,又将我宫中的老人儿抓起来施酷刑询问,事情便由此败露……”
  耀觉闭了闭眼,端茶盏的手有些发抖,整个人像是冷得厉害。连喝了几口茶,她才能继续言语:
  “那一天,皇上将证据、人证全部带到我面前质问。已是证据确凿,我无从否认,沉默以对。皇上在我宫中坐了许久,不说话,起先面色铁青,后来默默流泪……过了几日,我被人秘密遣送出宫,到了护国寺修行。到寺里第二日,听说了我暴毙的事。”
  “我以为皇上在发落我之后便会处置云文渊,可他没有。皇上的心性我再了解不过,他执意要做什么事的时候,便会出尽法宝费尽心思,由此我断定,云家前景堪虞。云文渊该死,可云文远却是能安邦定国且有忠心的人物,倘若因那件事被连累,朝廷便又少了一根顶梁柱,会让朝臣心寒,兴许就会一步步走到天下大乱的地步。我因着这份担心,想方设法阻拦皇上为难云家,却是收效甚微。只做成了一件事——迫使皇上在凤家女亡命出嫁途中后,给云凝与霍天北赐婚。云家若与霍家联姻,皇上便是只忌惮霍天北,也不会轻易对云家下手。却不料,这桩事又生出了更大的波折。”
  “皇上最初只看到一幅画像时便有心召云凝入宫,在看到本人时,顿时懊悔不已。云凝出嫁途中,他派人去途中阻拦。而皇后生性善妒,又因皇上纵容,进宫后有了一批自己的人手,得知皇上如此,便派出人去阻拦皇上的人,事态便这样乱成了一锅粥。”
  “而在那当口,皇上也没打消要将云家铲除的心思,发动朝臣百般弹劾云文远及云文渊,却是收效甚微。后来,皇上索性快刀斩乱麻,散布出一个消息,称收到了一封密报,密报中有着镇国将军通敌叛国等滔天罪行的证据,之后下旨,将云家满门抄斩。对于云凝,却还是想法设法地寻找。谁都没想到,他在两年多之后,还是如愿以偿。”
  顾云筝反复思量着耀觉这一席话。
  所谓密报,不过是皇上自产自销。
  满门抄斩,不过是几百人为云文渊陪葬。
  怪不得当年冤案无从查证,怪不得皇上一直含糊其辞,怪不得霍天北要皇上不给缘由便给云家昭雪。
  可是,到最后还是有些不解,她问耀觉:“自来有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只是不明白,皇上既然一心除掉云家,且已等了那么久,为何到那关头忽然就没了耐性?”这一点实在是让谁都想不通。
  一个帝王,想用光明正大的理由除掉臣子,只需耐心等待,总能如愿以偿,可元熹帝却分明是半途而废。为何?是忽然间又得知了什么事,才中途改了主意么?
  耀觉摇了摇头,“这就只有皇上知道原由了。我对他已是从骨子里寒了心,没有当初的糊涂,哪会有如今成为傀儡的情形。他这一辈子做过的糊涂事太多,最严重的一件,便是让云凝入宫。”
  顾云筝审视她良久,断言道:“你一定还有对我隐瞒的事。”
  耀觉笑意浅淡,“哪个人都如此,一生里总会有一些事要带到地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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