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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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锦绣有些微醉,伏在案上,穿着一身粉色衣衫,仿佛海棠春睡,娇美妍妍。她伸手握住了王瑶禾的手,轻着声音道:“瑶禾,你也别太难过。人这一辈子,哪里能事事如意?熬一熬,总会过去的。其实,我家日子也不好......”她眼圈一红,便有泪水像是露珠一样滚落下来,“我娘的病只能养着,偏性子又是孩子一般,只能叫人哄着。我爹他......”
  她语声低低,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睫毛上的泪珠动了动,映着日光,如同珍珠一样的闪烁发光。
  王瑶禾一时间亦是感同身受,回握住崔锦绣的手,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说起话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是各有不同。
  周清华这时候倒是不好插话,便退了几步,让这两人单独说会儿话。虽然周清华觉得自个儿的日子也不太好,但是总的来说似乎还是比这两位要好些的。至少她有个待她极好的姐姐,上头的父母也都端着一张慈爱的脸,还有真心疼爱她的外祖一家。人总是要学着知足才好。
  不过,周清华也不敢乱走——到底是人家家中,不好乱走动。只是在崔锦绣的院子里头走走瞧瞧,顺便消食。不想,还未走几步路,便瞧见两个小丫鬟正在树荫下面说话。一个穿着碧色福字的长裙,一个穿着秋香色的裙子,都是颜色正好的时候。
  崔夫人常年病着,崔锦绣又是个性子和软的,加之还要操心母亲身体,她这院子里头的丫鬟各个都养的一副小姐脾气,又懒又娇。
  周清华从后面走上来没引人注意,倒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那两人的笑声和说话声还是遥遥的随着清风传了过来。
  “哎,你听说了吗,顾姨娘给二少爷选的丫鬟都被赶了出来。”那穿碧裙的丫鬟用袖子掩着朱唇,轻轻的笑了一声,颇是解恨的道,“我就说,她也就是面上贤良罢了。要不然,为什么偏偏把那些浪蹄子往二少爷那边塞,大少爷那边倒是看得牢牢的。不过是个姨娘,当初也不过陪嫁丫头,若不是已故的大夫人提了她,哪里有今日?偏如今的夫人又是面团似的人,管不了事,只得便宜了她。你看她整日里做出一副贤淑模样,还真当自己是大家小姐呢?”
  那秋香色裙子的丫鬟笑着拍拍同伴的肩头,言语里面却是煽风点火:“你也收着点,到底是人家管着家呢。她奈何不了二少爷,难不成还收拾不了你吗?”她软着声音,柔声道,“要我说啊,如今呆在小姐这里也挺好的。反正二少爷也是常来小姐这里的。”这话里头就有些自怜自伤了。
  对于一些小丫鬟来说,能爬床做个姨娘什么的也是件值得期盼的好事。府上的老国公年纪不小又对女色看得太淡,大少爷那边又有老国公和顾姨娘把持着,一只母蚊子都飞不进去。好不容易回来了个二少爷。看一看,就乱了一府的芳心。
  只是,姨娘这条路又不是好走的,一般都是从管事大丫头里面挑——便是顾姨娘本人也是已故的崔夫人的陪嫁丫鬟,临终时候才被提拔起来的。所以这回二少爷那边选人,一众的丫鬟才会使劲竞争。如眼前这两个丫鬟,被编派到崔锦绣的院子里,大约也是没钱没人的,现下顾姨娘选的那些都被赶走了,她们心里头也颇是解气。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从宫斗朝争到宅斗,忽然好不顺手......感觉写得怪怪的,不知道诸位感觉如何?
  一般大户人家,丫鬟应该是不会这样嚼舌根的。只不过崔家是姨娘掌家,本来立身不正,所以也管得不严。这些丫鬟又常年呆在崔锦绣院子里,这样的清水衙门虽然清闲了点但没油水,这次又没选上肥职,自然心里头很有怨气。还有一点,顾姨娘本来就是丫鬟出身,她们对比一下自然更加不服气。
  第65章 琴声
  作为国公府上许多丫鬟眼中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的大肥肉,崔成远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感想。
  他非常的忙,忙到根本就没机会去欣赏那些被顾姨娘指派过来的丫鬟的美貌,就直接让人把人打发出去了。崔成远虽然从军多年,但是前世文官堆里养成的谨慎习惯并没有改变——他如今正处在紧要关头,哪里能够把那些不知底细的丫鬟留在身边?更何况,他早已过了那种少年爱美的年纪。
  不过,崔国公倒不是那种随手可以打发的人。老爹来了,作为儿子的崔成远自然得要推开那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在旁作陪。
  “听说你把房里的丫鬟都赶出去了?”因为一旁伺候着的都是粗手大脚的侍卫,新沏的茶很热,崔国公一时喝不了,只得先端起来吹了吹热气。
  崔成远那边倒是一杯温白水,他喝了一口解解渴,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我用不惯。”这倒也是实话,他一直住军营,左右都是男的,此时再见到娇滴滴的女人凑在一边反倒有些不习惯。
  崔国公对这种事倒不是很在意,不过是借着这事开一开口罢了——儿子在他视线之外长大,再次对面,总是有些不自在。他咳了一声,然后才轻声问道:“你上次和我说,锦绣的婚事已有眉目,不知道你看中的是哪家?”
  崔成远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卫国侯李家的嫡长孙,李崇文。”
  崔国公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低沉:“不成。锦绣的性子你和我都知道,她是做不了宗妇的。她就算真嫁过去了,一家大大小小的事,哪里顾得过来,哪里过得了日子?”
  “爹您先别急,慢慢说......”崔成远把玩着手上的杯子,长指摩擦着那光滑的杯壁,那刻着秋日游山赏枫的景致的杯壁在他带了茧子的细指间转动,颜色鲜亮而有意趣。
  崔成远如同寒潭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崔国公,缓缓说道:“人的性子有天生的也有后天的。锦绣这性子,虽有天生的缘故但也是因为父亲你不管不问。她自小长在母亲身边,既要照顾母亲的病又要应付母亲时有时无的任性天真,她的性子自然只得柔顺。父亲您身为人父,在这过程之中,可曾有过半点关心或是起心要去教育引导?哪怕是起意寻个教养嬷嬷?”
  “你这是在怪我?”崔国公闻言面色微沉,语气虽然听不出情绪,但声音还是冷冷如冰泉。
  崔成远摇摇头,平声静气,真心实意的说道:“您想多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有一个好父亲。”
  这一声“好父亲”让崔国公的神色微变,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头叹气:“是我不对,你们兄妹,我都不曾真正尽过为人父的责任。”他抬眼看着这个已然长大的儿子,心中忽然觉得无力而酸楚。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好似要将那些埋在胸间的气都叹出去。昔日牙牙学语、喜欢躲在他身后的孩子都已经长成如今的模样。和他想象的一样,那样英俊,那样强壮,如同一株亭亭如盖的大树,已经可以独自去经历风雨。
  崔国公缓缓的笑了一声,带着一种深沉的自嘲和不可言语的讥诮,本来平静的脸上,法令纹显得深刻而苦涩。他难得说了句心里话:“其实,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既不能守住承诺也不能履行责任。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肚子里了。”即使是英雄暮年,也有无可奈何之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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