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长腿,枕着宽肩(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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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情绪经年累月拥堵着,发酵着,汇聚成静水流深的河,只倾斜给她一个人看。
  “我姑姑怀孕了九个半月,我也陪她了九个半月,我见证她肚子一点点大起来。”
  “令我不舒服的是,这个过程真的太痛苦了。九个半月来,她没有下床超过十次。”
  皱着眉,梁景明语调起了波澜:“看着她的肚子一点点变大,你会觉得她不是在缔造生命,而是她把生命给了另一个人,她自己变成了……”
  “一个容器。”
  顺着他的视线,万姿看见她刚才放在桌上的酒杯。
  大肚造型,玻璃材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仿佛一捏即碎。
  顿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肠胃慢慢开始蠕动。她莫名其妙想到一部漫画,来自恐怖作家伊藤润二:
  一个孕妇期盼着新生儿,可怀孕却曲折得令她日夜憔悴。孩子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火把,逼得她近乎疯狂,燃烧自我到最后一刻——
  孩子降生过程,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那已不是婴孩,而是一个血淋淋的成年男性。
  而母亲已被吸干精气,掏空内腔,只剩下一张干瘪的皮,还残留着喜悦表情。
  “那孩子父亲呢?那个议员呢?”万姿竭力眨眼,不再想那些冲击力十足的画面,“在哪里?怎么都是你在陪?”
  “我姑丈那时在选立法会委员,非常忙。”微勾起起唇角,梁景明表情微妙,“说起来,他忙于工作不顾临盆妻子,还被八卦小报《即刻周刊》报道过,感动了不少选民。”
  “《即刻周刊》啊……那一定很吹得天花乱坠。”
  万姿按下半句话没说,作为公关她太熟这套路,政客向来跟媒体关系暧昧,任何报道都有可能是竞选团队操作的结果。
  她只道:“那你姑丈选上了?”
  “选上了。他获胜当晚,我姑姑也要生了。”
  “我那晚送了黄芪鸡汤给她,是我奶奶煲的。她喝了一口就吐了,抱怨味道很恶心,以后千万不要做了。”
  仍看着那个酒杯,梁景明梦呓般喃喃:“其实我也尝了,汤的味道很正常,只是她怀孕口味改变,吃什么都不习惯。”
  “可她变的何止是口味,她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曾是多好动的人啊,怀孕后只能成天仰躺在床,要么盯着电风扇发呆,要么看电视里她丈夫在地铁站门口演讲,微笑着挥手,被热情选民簇拥……然后她看着看着就会哭。”
  万姿搂紧梁景明,因为他话语里有难掩的低落——
  “那时候我完全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递完纸巾,在旁边待着。”
  “这种事情,已经多到我数不清了。”
  “但我一直都记得,我送黄芪鸡汤的那个晚上。”
  “我姑姑抱怨完汤,大哭了两个多小时。可我要走时,她仍然叫住我。”
  “她那时候脸上还有泪痕,鼻子还是通红的。但是她说,‘算了,明天还让奶奶做这个鸡汤,黄芪对belinda发育很好。’”
  “belinda是她给孩子取的英文名,她还跟我说过寓意,是‘长寿的慧人’。”
  把脸埋在万姿的肩窝,梁景明如鸵鸟般掩盖住表情——
  “可这名字就像个讽刺,谁都庇佑不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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