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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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每到傍晚时分后的嬿婉楼总是很安静,当真如在水一方的伊人,娴静婉约。
  合懿上半晌练的字还被镇纸压在案几上,封鞅凑着看了两眼,不予置评,只抬手招呼她过去,握着她的手在纸上笔走游龙,嗓音温润,“起笔与收笔讲隶书“蚕头雁尾”的笔调,重笔多在收尾,字形是否沉稳就在于此处......”
  他说着停了下,又道:“其实你的小楷写得就很美,字如其人,没有必要一定学章草。”
  这段时间她练的手书都在案几旁边堆成了约莫一指的厚度,用功是真用功,没多大成效也是真没多大成效,封鞅一怕她累着,二怕她自尊心受打击。
  冷不防还被夸了,合懿的字典里没有弦外之音这回事,只顾在心里乐开了花儿,抿着嘴笑了笑,“不算学,我就是写着玩儿打发时间呢。”
  她怕破坏他的笔势,手上不敢使劲儿,只顺着他的力道走,写到一半发现是她的名字,写完了她盯着瞧,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在他手底下写出来,这会子怎么就越看越觉得顺眼。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复又拿起笔,在旁边用他觉得美的簪花小楷写上了“世卿”,总要凑一对儿的心思。
  封鞅这会儿很有些兴致,和她在一起消磨时光都是件美好的事,他忽而笑了下,想到了什么似得,俯下身好整以暇地又在底下写上了“小痴”,随即挑眉看了看她,仿佛是在等她也还他一个爱称。
  合懿倏忽瞧着那两个字烧红了脸,因他并不经常那般叫她,除了在床榻之间的时候。
  她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是在故意逗她玩儿的,思索片刻眼珠一滴溜,提笔在旁边写上了旗鼓相当的两个字,“卿卿”,又或者念出来的话,可以是“亲亲”。
  太傅大人的面皮偶尔会毫无征兆地薄那么一下子,合懿从他猛地收缩了一下瞳孔的细微表情中品到了大获全胜的喜悦,遂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嘴角勾起得意的笑,眼波盈盈地凑到他面前追着问他,“卿卿,你喜欢吗?卿卿~”
  封鞅的促狭只是一瞬间的,眨眼间便足以化解,抬手在她额头上推了一把,而后一边转身往椅子里落座,一边很是郑重地嗯了声,“为夫喜欢的很。”
  桌案上有刚沏的乌楼春,他执起来,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盖缓缓拨了两下,递到嘴边抿了一口,这会子想起来问她,“端王爷方才都和你说什么了?”
  所以还是会有点不舒服,担心会不会有别的男人对着她诉衷情,虽然知道她的心意,但就是自己的宝贝绝不能让别人觊觎了的心思。
  “还能说什么呀......”合懿其实心里到现在都挺难受的,原本可以一辈子毫无芥蒂好下去的人,突然因为一段不该开始的喜欢而在彼此心里扎上了一根刺,误伤了别人,自己也不好过。
  她提起来有些恹恹地,低头搅弄裙子上的系带,“我对于他和兮柔之间已经帮不上忙了,能做得只是表明我自己的立场,他性子从来宁折不弯半点瑕疵都容不得,这次之后我们就是普通亲戚。逢年过节碰到点个头这样吧!这样无疑是最好的局面,但是会觉得很遗憾,总想着要是没有那件事就好了。”
  话说得很坦诚,封鞅听得很满意,他倒是能理解她,这是个念旧的人,不能接受端王的感情,但不代表她不会怀念小时候和他的亲情和友情,毕竟是从有记忆开始就对她好的人。
  所以人还是小时候好,因为小时候最纯粹,长大了会容易变质。
  他把茶盏放下,俯身过来拉她的手,明明是盛夏时节,他的手却总是温凉的,修长白净,像玉的质地,“现在先别想太多,人这一辈子还很长,而且人心易变,谁说得准以后会怎么样,说不定你们还会有坐在一桌毫无芥蒂谈笑风生的一天。”
  合懿咕哝着应了一声,自觉这天或许遥远地像下辈子了吧!
  她觉得心里沉沉地,不想再继续谈这个话题了,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随口问:“上次你说骞瑜有喜,阿玦会给她晋位份,现在有准信儿么?”
  封鞅点了点头,“皇上前两天已经在御书房召集了几位大臣说了打算,宫妃有孕,原本是应该等孩子生下来再谈晋位的,但皇上此回只不过打算晋她为美人,仿佛已为此做了很大的妥协的样子,其他人自然都不好说什么,应该这几天就会有诏书的。”
  “只是美人?”合懿微微睁大了眼求证于他,颇为不解,“阿玦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从前甘冒大不韪也要晋人家昭容,现在明明名正言顺了,反而变成了美人......”
  “想不通!”她满脸狐疑,“难不成做皇帝的人脑子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说话说得好好的,偏就她会打岔,还真是仗着自己是长公主就有恃无恐,竟然都能说出皇帝脑子不好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也不知让皇帝听了做何感想!
  “浑说什么呢!”封鞅一听果然呲哒她,“宫妃晋位本就应该是如此,先前婉昭仪那是生了皇长子格外的恩宠,还能人人都跟她那样,那不得乱套了。”
  谨言慎行刻在骨子里去了,他在君臣之道这上头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不曾逾越过半分,和他一贯给人清高孤傲的感觉很不同,但也真实地是构成他为人处世的一部分。
  合懿缩着脖子吐了下舌头,不知死活地笑,“这不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又没有外人么......”
  这厢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有十陵通传的声音传进来,“主子爷,门口有位邹先生找您,说是您的旧识,您看,接见么?”
  称先生,想必不是朝中官员,还真是稀奇,太傅大人十七岁就是太子少师,高处不胜寒了这么些年,寻常也不见他有多余的空闲时间结交朋友,这会子突然冒出来个旧识,这得旧到小时候的交情了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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