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忠公(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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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仙斋的我吃得多,口味习惯,尚食局做的太中规中矩了,没什么意思。”女帝挑了一块冰糕打开吃了,“你撞见谁了?”
  “……不认识。”法兰切斯卡想了想,“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和一个看着年纪有点小的。”
  要说没见过的话就是新秀了,除了崇光和毓铭外其他四个他都没见过,希形和春关系好走在一起也有可能,户琦清风同住也有可能。要说特别漂亮……
  “林户琦吧?我就记得他长得漂亮,另外那个就不好说了。这么看来这小林郎君还是个心思重的。”女帝嗤笑一声,“先帝时候后宫争风吃醋打得不可开交,有一回差点把还是皇子的我哥哥淹死了,到最后甚至开始左右前朝。那会儿咱们在外面,要不是当时我哥哥在前面顶着先帝的压力一口气废了十几个宫侍,只怕大楚朝廷要全由宦官做主了。”中间还搭进去惠王和他的父亲,这又是另一件事了。
  先帝朝美人无数,活到现在的只剩一个年逾八十的谢太妃。其余人有的是先帝朝就被发落了,有的是死在争风吃醋里,还有些是通泰政变之后女帝叫人捆起来斩了陪葬的,剩下的慢慢衰老去世,现在只剩下了太妃谢长风。
  这些事谢和春也些许听谢长风讲了些。他入宫这几日时常跑宁寿宫,就只是随着谢太妃摆摆棋局,侍弄花草,全无争宠的自觉。
  “听说陛下召幸了?是个什么样的?”谢长风年逾八十,脸上早长了不少老人斑,头发雪白,稀疏地束在冠里,只着了一身苎麻的衫子,拿着小水壶给山茶花浇水。
  “伯公,您消息怎么这么灵啊……”谢和春在一旁嗔道,“也不见您出去过啊……”
  “也就你不来事。”谢长风无奈得很,点了点身边小子的额头,“你是侍君,自然要想办法在陛下身边插点眼线好揣摩圣意,现下你还年轻也罢了,总还有点赖以翻身的美貌,等你到了崔侧君的年纪,没了宠,又没有权,在宫里如何生存?特别是这个陛下……”他压低了声音,语速慢下来,“他们三个孝敬生的,一个是笑面虎惯会摆弄人心,一个面冷心寒杀人如麻,最后那一个好点,也是心思机敏极有手段的,不然怎么能里应外合把今上推上去。”
  年老的上一辈侍君看看自己的孙辈,实在难成大器,只得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这没心思的,也不多留心看看陛下的喜好,你和我说,昨天得幸的那个什么样子?”
  “看着很普通,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你……”谢太妃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既然普通,你还不多争取一下?皇帝膝下无子无女,前边儿肯定不会选一次就作罢,你等三年过后再选年轻的进来?你又没心思,要真的发展成先帝朝那样你哪活得下来。”谢长风叫了贴身的侍子来,“随云,你叫我们以前的人打听打听,皇帝近来都爱好些什么,在哪起坐休息……我记得她身边的中官是换过的,原来那个竹白死了之后是谁接手,还有昨天那个侍君出身相貌性情年纪……”他说得多了,不由得喘了几声,“咱们这个小少爷全不知事,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张罗。”
  随云公公轻声道:“太妃,怕是难,御前的人嘴巴都紧,现在的中官长宁长安是陛下一手抚养大的,况且……陛下这些年连崔侧君都没怎么召过的。”
  “她不喜欢崔简不是理所当然么?看他做什么。”谢太妃啐了一口,“当年为了逃婚连皇储都不做直接跑去关外七年没回京,好不容易先帝低头了,崔家上书一逼,直接让先帝逼杀了昭熙和那个公主,后面崔家又斗死宣平侯,她怎么可能对崔简有好脸色。叫我们的人想办法查一查娈宠记档就是。”
  这时候看起来他很有几分当年做谢贵君时候的雷厉风行,叫谢和春也不得不张大了嘴巴,感叹自己这个伯公知道这么多还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实在是有点手腕的。
  “伯公,您也太……知道太多了……”
  “知道是一回事,在君上面前怎么表现是另一回事。”谢长风手里的水壶直接敲上少年人的脑袋,“知道得多,是为了让你晓得怎么面对皇帝,讨她欢心,不是让你去皇帝面前卖弄的……你啊,就是给惯坏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晓得。”
  浇过了花,年老的太妃唤人收了水和剪子,自回殿中躲升高的日头,又叫来侄孙跟着:“赵家送来一个老五,沉家送来一个老四,咱们谢家呢……”他抓上身后侄孙的手,“是个老七,都是幼子。你性子活,就跟当年的昭熙一样,应该是很讨皇帝喜欢的,皇帝为了他昭惠都不要了。但要我说……
  “昭惠才叫美貌哪……”
  冯玉京中状元时才十四岁上,乃是国朝史上最年轻的一甲进士,加之出身海源冯氏,虽然是胡姬外室生的不入流庶子,但人品相貌皆是一流,也算得上是清贵翘楚。新科进士受喜宴赏赐,皇帝大赞少年英才,专门叫中官到后宫唤来两位公主,钦赐了桃花让公主一同替一甲进士簪上。女皇崇信道术,赐桃花分春自然是莫大殊荣。
  两位公主一胎双生,一号昭阳一号明阳,都是先头的孝敬凤君所出。两个小女郎方七八岁的年纪,持了几枝桃花,着了繁复的吉服款款而来,粉雕玉琢,正和灼灼桃花相映。
  那明阳公主见了玉京便同女皇道:“这位哥哥可真好看,阿瑶想给他戴花。”女童言语无心,却教为首的冯玉京红了脸。他向来人称好颜色,早听惯了美貌赞誉,此刻让年幼的公主说来,倒别是打在心上。
  女皇无奈,笑道:“这是新科状元,本是朕要亲赏的。但既然瑶儿你喜欢他,便由你去吧。”那公主听了女皇之言,便欢欢喜喜捧了桃花奔来。据说这位二殿下幼时养在宫外,三年前才接回来作为公主教养,礼节上便没那么拘谨,此刻更活泼些,看得人心生喜爱。
  她似乎是跑得有些急了,没注意一脚踩到了裙摆,险些跌在玉京身上。少年人见此情景,一时间也顾不得礼数,赶忙伸了手扶住公主,绯红的袍袖掩在吉服之上,更显得她面色红润。
  “殿下没事吧?”
  “嗯,”她微微摇头,丫髻上的珠花便也跟着晃动,“谢谢大人相助。”她举起手里的桃枝,“还要给大人簪花的。”
  “如此便有劳殿下。”玉京弯腰拱手,将头低下去,迎上了公主的身量。公主微微踮脚,高擎起那枝桃花,往玉京鬓边簪了。那桃枝滑进发间,发出几分粗粝的沙沙响声,混着不知是花香还是熏香的幽微气息,只教少年心下如有猫儿抓挠一般,又酥又痒。女郎放稳了花,笑着望向他:“大人平身吧,花戴好了。”她形容尚小,盈盈的杏眼却含了春水一般,已能看出几分日后的风姿。
  那双眼睛里此刻满满地只映着眼前的少俊檀郎。
  他也不由得柔柔笑起来:“多谢殿下赐福了。”
  谢长风当时还是宫里最得宠的侍君,陪在女皇身侧,见了这景儿也不禁笑道,“看来新科状元郎很是与二殿下投缘。”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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