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中事(4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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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陛下,臣忝居相位已有十余年,如今快花甲之年了,总还想过几年含饴弄孙的日子。况且李侍郎聪慧好学,若陛下愿意扶持一二,将来必定在臣之上。”
  “噗。”女帝笑着摇摇头,“朕看你是怕将来惹了众怒不好退,让李端仪去做这个引雷的。罢了罢了,朕就当不知道,你先将他带起来,朕自然要提一提他的。”
  “李侍郎忠直清正,陛下不怕不好用。更重要的是……”许相故意停了一下卖个关子,“他对陛下有私情,必能为陛下鞠躬尽瘁。”许留仙眨眨眼睛,“前些日子他们同科进士聚会喝酒,李侍郎被灌得酩酊大醉自己说出来的,如今怕是朝中人都晓得了。”
  女帝手上微顿,旋即轻笑道,“他岂不是从此没法说亲了。朕记得他是一直没娶亲的。”天子议事完了,顺便同许相出门去,“本来他相貌清俊,仕途顺畅,又洁身自好,持身周正,该有大把女娘喜欢才是。”
  “为今之计,只有陛下赐婚一道了。只是怕到时李侍郎心中憋闷酸涩,反坏了陛下的大计。”许留仙向来不将道学家的那套纲常放在眼里,是以也能说出这种在常人眼里不太符合伦常的话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不如全了他的念想,好叫他为陛下驱驰。”
  金乌渐有了西沉的意思,金光也染上些赭色,落在殿前的汉白玉地砖上,亮得惊人。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压沉了声音道,“留仙,你对你这个学生未免也太不留情了。”
  年老的右相微微笑一笑,看着身前半步的天子。皇帝已是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从后面看去还是挺直的脊背,细细长长的一条立在斜阳里,看上去还像是初登大宝时一样,总让人觉得有些纤弱,“陛下仁心,臣只为大计谋筹,不敢议人情。”
  女帝有些心不在焉。
  到晚膳时分被法兰切斯卡隔空晃了晃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没什么,”法兰切斯卡叫身后宫人给他盛了一碗汤,“看你下午一直愁愁愁的,也不知道你在愁什么,不知道召幸谁?”
  “你脑子里只有那个么。”女帝被他逗笑,忍不住从他盘子里抢了一块兔丁。
  “前朝政务我也不懂啊,我们族人的特性嘛,除了寻欢作乐别的什么也不管。”
  “也挺好的,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没有人的那些烦心事儿。”
  “是吧。”法兰切斯卡抬头一看,请旨的女史已经到殿外了,“不过你现在还真得考虑召幸谁了。”
  女史的发髻在窗棂上照出一个虚影来,还能看到微微的发簪颤动。
  已经是天色黑沉的时候了。
  “你去替我选。你翻到谁就是谁。”女帝将碗筷一摆,“让我偷个懒。”
  法兰切斯卡叹了口气,扒完碗里的饭菜就走出去了,过了没多久回来,“选好了,我闭着眼睛随便翻了一个。”
  “嗯,”女帝正由长宁服侍着漱口,也没想着多问两句,叫人撤了膳桌又回去批她的折子。
  一看就直到了半夜,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寅夜了,女帝才想起来里面还有个等着的侍君。
  “法兰切斯卡?”
  “干什么,你不睡觉不要拖着我也一起啊……”法兰切斯卡打着哈欠从暖阁后面走出来,“有人要杀你?”
  “倒没有。”
  “那你叫我干什么?”
  “帮我看看内室里是谁。”
  “不用看了,今天是个叫清风的,叫封了常侍,洗得干干净净丢在你床上了。”法兰切斯卡一双蓝色眼睛充满了不耐,摆摆手又准备进到暖阁里去,“你叫我闭着眼睛挑的,你可别说不好。”
  “我哪能说不好。”女帝无奈,收了笔墨,“总不过睡一觉。”
  “我说你啊,”突然间一张俊脸在皇帝眼前蓦然放大,挡住了那点微弱的灯火,“你又不喜欢又不想睡,好好的弄得像上工似的。你说说,你一个永生不老的,对着这些人类皮囊不嫌难受么?喜欢上了他们死了你不高兴,不喜欢留在宫里看他们变老又不舒服。”
  “那难道找你?”皇帝不由得好笑,“现下长生不老的也就你我和我哥哥妹妹,我和我哥是一个爹妈生的,我也没有磨镜之好,难道找你换换口味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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