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思(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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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禁卫军闻声赶到,却碍于皇帝已被包围在内,不敢胡乱放箭,只能高喊救驾,举剑冲杀而来。
  先到的几人已然只有数步之遥了。女帝拔剑相击,左挡右劈,借着台子上的旗子桌案之类躲避掩护,虽解决了几人,却也不防被伤了肩胛,白衣染血,动作缓下来。
  侧君见了血,一下浑忘了自己是个文人,手摸出垂帘,从一个刺客尸身手里夺了一柄剑,对着桌帘外的脚便是一剑劈过去。
  皇帝是女子,脚自然比这几个刺客秀巧许多,又是那镶了金玉的皂靴,自然是看不错的。他定下心神,奔出桌案,照着刺客毫无章法地劈砍而去,只怕晚了一步丢了皇帝。眼见着这帮刺客是拼了性命也要刺杀皇帝,他心下没来由地慌乱,一抬头见着天子半身白衣都染了赤红,更是惊惧,直往女帝处去。
  一时刀刃相接,火花四溅。
  满耳都是兵刃击打的金属清音。
  “陛下!”他到底没拿过剑,劈了几下便被缠住了脚步,还要皇帝腾出手来救。
  “你好好儿地出来做什么!”
  皇帝眼底翻出赤红的寒意,手腕翻转,见着侧君提剑奔了过来。他行剑没个章法,一看就是没习过什么武艺的,只能勉强挡住一良人而已。女帝避过刺客当胸一剑,挽个剑花正要回身刺去,却没想到对方先倒了下来。
  是法兰切斯卡,匕首一掷,便取了一人性命。他笑得痞里痞气,身形闪动,几下便放倒了皇帝周身几人,往外攻过去。
  皇帝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继续挥剑砍劈,只怕留下什么活口。忽而见着眼角闪过一线寒芒,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一声“陛下!”顿时视野飘红,背后被什么温热物事撞过来,趔趄了一步,回身一看。
  却是崔简。
  他被横斜里斩了一刀,戎装外衣染红了一大片,“陛下……”
  日色昏暗,天际的烟紫之色蔓延开来,惶惶地遮蔽起那点赤色。
  “殿下……”皇帝耳畔轰鸣,一时间只能听见嗡嗡的蝉鸣。
  俗话说七月流火,本应已然散去的暑热又忽而聚拢来,蒸腾得景色浮动,飘忽如海市蜃楼一般。
  喊杀声也好,刀刃声也好,全都远去了好些,若隐若现,显得如梦似幻,听不真切。
  虚虚实实,遥不可及。
  “殿下……”那声音缥缈得厉害,仿佛是从二十年前的酷暑而来,带着正午毒辣的阳光与燥热,连着鲜血喷薄而出的温热粘稠,腻在她耳畔不肯散去。
  她蓦地想起绷紧的软烟罗,又或是厨房里被抻到极致的面皮,只那么薄如蝉翼的一层,若是骤然被攥紧了,便会被撕裂出刺耳声响,被手指穿出烟烧火燎似的孔洞,光秃秃地透出外间的白光。
  “先生……”女帝胸口被撕扯得厉害,突突地疼痛蚀入骨髓,“不行……不要……先生……!”
  “噗”的一声闷响,是剑刃贯穿皮肉的声音。
  皇帝的剑将最后一个刺客也贯了个对穿。
  她单手抱着崔简,面无表情地挪到龙椅上,“宣太医……”
  法兰切斯卡一看不好,赶紧下去抓了一个随行太医,几乎是用扛的将人连带药箱都拖了来,便听女帝的声音寒如坚冰,“若侧君有事朕要你陪葬。”
  “陛下……”崔简失血太多,脸上连点颜色也无,只能躺在皇帝腿上,轻轻握住她的手,“陛下……臣侍没事……先顾着陛下的伤势要紧……”
  “……”皇帝死死抿着唇,面无表情,亦不置一词。
  晚风吹得人打颤,透着几分秋日里蚀骨的寒凉。
  太医赶紧抓了侧君的手把脉,过了须臾才松了一口气,取了一块参片给崔简吊气,一边剪开他的袍服一边沉声道:“陛下,侧君失血虽多,所幸并未伤及心脉,只要尽快止血包扎便无性命之忧。”他不是惯常给皇帝看诊的周素问,实在摸不清皇帝的脾气,只能按部就班施针封住心脉,又取了创药同纱布包扎止血,“还请公子坚持住,不要睡去,”一边说着一边向法兰切斯卡,“大人还请叫人熬上一碗十全大补汤,要快。”
  从来只听说这侧君公子是个不受宠的,又是罪臣之后,怎的皇帝骤然如此重视了。太医一边施针不禁腹诽,却还是老老实实给侧君安顿好了,又去处理皇帝肩上的刀伤。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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