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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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红虽然认为自己姑娘和陛下在一起并不是好事,但她对自家姑娘忠心耿耿,如何能见着她为这件事妄自菲薄、自怨自艾?所以,她几乎是字字句句往好了说,心心念念要把沈芊的念头扳回来,至于沈芊听信了她的话,真的心生与陛下在一起念头的可能,她暂时已经顾不上了。
  沈芊听到蕊红这一通解释,那种愧疚的犯罪感,总算是稍稍褪去了,她把自己埋在被褥了埋了一会儿,总算是慢慢平复了怪异的情绪,抬起头看了看蕊红。她今日受了很大的冲击,可只能狠狠憋在心里,一个字都不敢吐露,可是此刻,看见蕊红这个知情人,她反而生出了倾诉的欲望:“我……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蕊红,你信我,我对小曜,真的从来没有生出过这样的念头!我真的,真的只是拿他当弟弟!”
  蕊红拍着她的手,连连点头:“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这不是姑娘的错,这真的不是姑娘的错。”
  沈芊烦躁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将自己满腹的情绪、骤然轰塌的三观还有对将来的惶恐,统统说给蕊红听,她如此迫切地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她觉得自己都快憋疯了:“你不明白,这件事对我来说……对我来说有多……有多恐怖!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小曜是需要我照顾的弟弟,我捡到他的时候,他那么瘦小,那么羸弱……你不明白这种感受,我孤身一人,命同飘萍,而他呢,亦是四处逃亡、几度濒死,我们就像是彼此的支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我一直以为,他会是我一辈子的弟弟,况且,他还那么小……”
  沈芊的情绪如此激动,甚至于话语都有些颠三倒四。可蕊红却听得明明白白的,她苦笑着垂下眉眼,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根本就没法应和姑娘那期盼的眼神,她说不出那句“他一直是你弟弟”,明明就不是啊!从头至尾,陛下就没有把姑娘当成姐姐!
  她太明白了,她是唯一一个了解所有内情的人,甚至比身在局中的姑娘还要了解。陛下从来不是什么“瘦小、羸弱”的孩子,即便陛下四处逃亡、几度濒死,他也绝不可能需要他人的庇护。陛下在姑娘面前温声细语、言听计从,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却看得很明白,陛下对旁人是何等严苛和冷酷!
  也许一开始,逃亡的陛下是在对着姑娘演戏,可到了现在,陛下已经登基为帝、执掌天下了,他却依旧在姑娘面前做小伏低,收敛几乎所有的暴戾之气,是因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把姑娘当成姐姐?呵,陛下的亲舅舅和亲祖父可还在青州城住着呢,青州百姓都说陛下待母族极好,若是这种进出后院都需提前三日递折子,陛下一不高兴就甩手不见的态度就叫做“极好”,那陛下对姑娘那几乎容忍到让姑娘骑到头上去的态度叫什么?
  这样的桥段,即便是出现在话本子里,都是要被街头巷尾的百姓嘲讽的。蕊红默默地叹了口气,她知晓依照陛下的性子,对姑娘既已到了这种地步,就绝不会轻易放手的,而陛下的本性又……她总是不安着,担心等哪一日,陛下的耐心的耗尽了,会不会用什么强硬的手段胁迫、甚至伤害姑娘!毕竟,毕竟现在这层窗户纸,已经被陛下亲自捅破了啊!
  想到这里,蕊红一下子焦虑起来,抬起头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以提醒沈芊。
  沈芊一直断断续续地吐露着自己内心的惶恐,等她好不容易把话都说完了,停顿之下,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蕊红焦灼望过来的眼神,她炸了眨眼,疑惑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蕊红看着沈芊那虽然眼眶微红,但依旧如往常一般天真的脸,内心简直是挣扎到了极致,她看重自己的性命,可她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懵懂的姑娘遭受那样的伤害,她想把她知道的都告诉姑娘,至少,至少可以让她有个心里准备!至少能够打破她内心的侥幸,让她明白陛下对她,根本就不是她刚才念念叨叨地那些如“小曜只是一时糊涂”“……那是因为他还小,分不清爱情、亲情”“……只是对我太依赖”这样的拙劣又自欺欺人的借口,陛下对她,一直是深思熟虑、计划周全的志,在,必,得啊!
  蕊红咬紧了牙根,凭着心中那一股子忠义,在一瞬间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她站起身,退后两步,再次猛地跪下:“姑娘,奴婢有话要禀。”
  随着蕊红再次跪下,沈芊的心里骤然升腾起一种无端的惶恐,她似乎能猜到蕊红想要说什么,她想打断,想让她不要说,可是一开口,却是:“你说。”
  蕊红就这么跪着,端端正正地将她去张府赴宴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给沈芊说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感觉感情戏推进得灰常快呢~~哈哈,蕊红其实是个助攻︿( ̄︶ ̄)︿
  第76章 活口
  这晚来的初雪整整下了五天, 倒是从正月末下到了二月初,大街小巷上的积雪已然没过了行人的半截小腿,轻瓦飞檐上更是冰凌结挂, 经久不化。每家每户醒来的第一件事,俱是穿上厚厚的棉服裘衣来到屋外,在凛冽的寒风中快速打扫自己门前和屋瓦上的积雪, 以防这雪积得太快, 堵住了门又压塌了瓦。
  布政司后院的小厮、仆妇、丫鬟们也同样不得空, 自从这下雪以来,他们也须得日日清晨起来, 打扫积雪,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须得给住在这后院的客人们及时添换炭盆、熏笼等取暖用具, 虽说这陛下登基之后, 几位外省的封疆大吏因不便长时间地离开辖地,已经陆陆续续地向陛下告辞了, 譬如浙江布政使宋贞吉, 还有安徽、江苏等省市的布政使、按察使和指挥使都已经非常自觉地表示要回去处理辖地的事宜,大家都是聪明人,在新帝面前,那都是奉公守法、一心为民的好官员!封疆大吏无故不得离开辖地, 所以这几个,刚一参加完登基大典,就非常乖觉地来跟新帝辞行了。
  从龙之功都在手上了, 他们根本就不缺这么一点在新帝面前表现的机会,所以一个一个都爽利得很。赵曜也放低了些姿态,很亲切地和每个人辞行的高官都在书房里谈了谈,听取了他们对各自省内情况的汇报,询问了各省的军事部署和民生情况,又对各位封疆大吏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和支持,总之,君臣之间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即便是和久仰大名的宋贞吉见面,赵曜都表现得极为淡然,当然,宋贞吉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既不飞扬跋扈,也没过于亲近,总之如果不是因为“宋贞吉”这个名字,赵曜甚至都不能将他与别的封疆大吏区分开来。
  当然,对赵曜来说,宋贞吉越是表现地规规矩矩、泯然众人,他就越不能放下心来,比起野心勃勃之人,捉摸不透的臣子更让他难以安枕,更何况据他所知,宋贞吉的姻亲个个都不简单,当初那个严奉君,可不就是他的妻兄?更比说严奉君的长女似乎还做了路王的继室,路王的封地在福建一带,不过倒是听闻,这段时日以来,路王本人是非常积极地想要北上勤王呢!
  赵曜将这大大小小的事拎出来颠了颠,多多少少也是心中有些数了。宋庭泽弄出来一个百官联名书,据他所言,草拟奏折的发起人有两个,一个是如今卧病在床,已然连江南都出不了的当朝首辅孔大人,另一个当然就是他自己。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位病入膏肓、好不容易从京城逃难出来的孔首辅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幌子,宋庭泽虽在士林之中威望极高,但他如今毕竟是白身,以他行事之谨慎,借用一下当朝首辅的名号,是极其正常的。
  但是,有一条却是不正常的,既然宋庭泽在来青州城那边,就已经掌握了他父皇没死的消息,甚至完全可以预测到鞑靼人妄图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做法,并且应当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废旧帝立新帝,以树立自己在天下人之中绝对的声望,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宋庭泽已经计划地如此周全了,为何这次陪着他来到青州的,却不是他长子宋贞吉那一帮浙江派系的官员,反而是他那个没有实权的次子,以及安徽都司的指挥同知?
  这里头的弯弯绕,倒是很难不生怀疑呢,毕竟除此之外,那封百官联名书上,签字签在最前头的封疆大吏的名字,也不是浙江布政使宋贞吉,而是安徽布政使冯其昭,浙江三位封疆大吏的签名,排在安徽、河南的七人之后,也就是说,宋贞吉的名字,尚在其弟宋贞敬之后!
  赵曜半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里的镇纸,脸上带着明显的玩味,他越是回想着与这三父子接触时的情景,就越是觉得自己猜得没错,这宋家,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呢!
  “陛下,陈大人求见。”
  赵曜正思忖着日后朝堂之中的派系和格局,就被门口一声尖细又高亢地声音给拉了回来。他忍不住地皱了下眉,许久不曾听到这些宫里的太监们的尖锐嗓音,乍一听,倒是刺耳得紧,自从他在青州登基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这些陆陆续续奔逃的宫女和太监,倒是汇聚了不少,有些是同那些高官们一道逃到了江南,被这些封疆大吏带过来的,另有一些则是这些重新采买的。如今这几个被安排在他身边伺候的,都是当年宫里逃出来的,其中一个,还是他东宫里的小太监启顺。
  “请陈大人进来。”赵曜对着站在一旁磨墨的启顺道。
  启顺安安静静地弯腰应了一声,便轻巧地走到门边,将陈赟给请了进来。
  陈赟进门朝赵曜躬身一拜,赵曜便很客气地赐坐了:“陈爱卿请起,启顺,给陈大人搬条椅子。爱卿,坐下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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