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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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仁嘴里塞着布,他疯狂地摇动着头。
  “你记得。”冬林俯看着他,低声嘱咐,“我让你记得。”
  陈仁口中“嗯嗯”,绝望地注视着冬林。
  冬林往掌心里呵了口热气,说:“你家没油,叫你逃了一劫。但我担心你在黄泉路上不记疼,所以仍旧要叮嘱一番。”
  陈仁见那木杖高高举起,自上而落,越来越近。他用力挪着身,口中含糊地溢出惨叫。击打声让阿鸿鼻酸,他害怕地捂住脸,从石块上摔下去的最后一刻,见得那人回头,如同厉鬼般的眼神直刺地的他哭起来。
  老寡妇拄着疾步来寻他,他扑到祖母怀中,怕得浑身抖不停,耳边仍是老寡妇颠倒重复的念叨。
  “钱夫子看不上咱们孤儿寡母……日后不要寻他!叫他继续跟那小娼1妇一起……他们不干不净的……指不定在哪儿偷搂在一块!鸿儿……鸿儿记着没有?乖孙,不要再跟钱夫子……”
  阿鸿马虎地点着头,跟着说:“钱夫子……钱夫子……”
  直至深夜,冬林才洗净手,他仔细地折好腰带,进了门。钱为仕率先惊醒,陈草雨已经肿着眼在他怀中睡着了。
  冬林单膝着地,看了会儿小丫头。钱为仕示意给他抱,他却摇头不接。
  “我……”冬林说,“手脏。”
  他就这样呆看许久,突然俯下身,以额触到草雨的额。
  草雨迷糊半醒,念道:“冬叔……”
  “就这样吧。”冬林说,“叔其实根本不会飞天遁地,我这般骗你,我不该骗你。”
  草雨的眼睛近在咫尺,小姑娘的眸澄澈又明亮,让冬林尽情卸下一身肮脏。
  “你寻到她了吗。”草雨关切地问。
  冬林说:“寻到了。我要与她去别处,从此便不能见你了。”
  草雨眼中慢慢蓄起泪,她擦抹着:“冬叔,这一次也不可以带我吗?”
  “她会不高兴。”冬林说,“她跟她娘已经等了我许多年。”
  草雨说:“那我不跟你走,只见见你,也不成吗?”
  “中渡如此之广。”冬林说,“你必然寻不到我,何必白费功夫。如今坏人已除,你只须高高兴兴的生活,便还了我的恩,从此水里捞你的那一场就不需要在记着。”
  “你要丢下我了吗?”
  “……我永远不会丢下你。”冬林喉结滚动,艰难道,“不要哭……”
  他望着草雨啜泣的脸,耳边却响着是深秋那一场雨。
  “我的囡囡经此上了去往北方的马车,她在何处?你告诉我,我自去寻找。”
  “冬林。不必去了。”
  “怎可不去!”
  “……冬林。”老友目光回避,“当年途中遭逢大雪,那一车的女孩儿尽数……尽数冻死了。”
  冻死了啊。
  冬林难以自持地垂下头去,颤抖地滚落泪珠。他几次张口,又戛然截止,只是颓唐地抬首,冲草雨努力地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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