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啊,对了。”温玖连忙站起来,复笑道,“叨扰姐姐了。”
  “阿摇,送客。”秦束道。
  ***
  阿摇领着温玖到显阳宫门外,躬身恭恭敬敬地道:“夫人慢走。”
  温玖却并不走,而是端详着阿摇的脸色,“怎么眼睛红红的?哭过?”
  阿摇更低下头,“婢子不敢。”
  温玖静了静,“我知道,你家小娘子,始终瞧不起我。我是个懦弱没本事的人,可我如今不同了。”
  “是,夫人如今不同了。”阿摇应道。
  温玖看着她道:“是晋阳那边,有消息来了?”
  阿摇连忙摇头,“婢子不清楚,那边已很久不曾有消息送到了。”
  温玖挺直背脊,幽幽一笑,“晋阳侯国相华俨,是个正直的人,过去我还曾叫过他一声世叔呢。有他在,秦赐想必能好好儿的,让你们皇后莫要担心了。”
  ***
  阿摇回来时,秦束正由阿援扶着往内殿走。穿过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回廊,廊下的灯笼被秋风吹得振振飘动,好像要断了线飞走一般。秦束便停住了步子,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灯笼。
  正是午间,却没有太阳,只有一阵又一阵泠泠的风。明明四面都是高墙,可是却挡不住那风,冷酷地,不分亲疏地,从南北东西,不辨方向地吹刮过来。夏日的草木早已枯萎,院中只有耐寒的松柏,和墙角那数丛凋零的白菊。
  她想起夏日的时候——今年的夏日,似乎是很短促的——他总是寻着各种各样的由头进宫来瞧她。她嫌过他的不合时宜,但又抵挡不住,但凡被他思念着、索求着,她总是会晕头转向的。也许就是这廊下,他们曾经并肩走过许多次,在仆婢的簇拥下只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但那不安于室的心跳,那引人入彀的眼神,却都是藏不住的——
  她为什么直到今日才想起来?
  当他那么渴望着她的时候,她不肯给他一星半点的回应。
  阿摇跟了上来。秦束转过头,却见她泪流了满脸,不由得一怔:“怎么了?”
  阿援亦微微一惊,忍耐地问阿摇:“是夏夫人说什么了?”
  阿摇摇了摇头,片刻,又摇了摇头,突然,大哭出声:“小娘子——!这今后、这今后可怎么办啊,小娘子!”
  秦束的眸光动了一动,像涌上来悲恸的潮,又退下去。她抬起手,阿摇便扑入她的怀中,放声大哭。
  秦束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气,一边轻声哄着她道:“无事的,无事的。会有法子的,我会想出法子的。”
  冷漠的天空压在廊檐角,飒飒的风吹起她的衣发。她望向这广阔优美的庭园,寒冬的冰霜已迫近,而她,尚且还没来得及得到他,就已经失去他了。
  而即使失去了他,她也仍然,仍然不能,为他流一滴眼泪。
  ***
  麟庆十四年十月廿日,虏陷晋阳。晋阳侯张慷战死,镇北将军秦赐、裨将罗满持被俘,侯国相华俨率军南奔,与骁骑将军黎元猛会于上党。
  铁勒屠城,杀晋阳吏民二十余万。三日之后,僭称国号郑,建伪元正兴,向洛阳发出国书,自称西帝,以萧霂为东帝。
  据说官家得书,既怒且惧,大开式乾殿朝议,问公卿百官如何是好。众臣一边惴惴地安慰着小官家,一边也暗觑着三公三省几位要人的脸色。而司徒秦止泽上的第一条谏言,便是贬华俨为庶人,夺其兵权。
  听到这个消息时,秦束正在后园小厨房中,仍是慢慢地蒸着一小笼的金乳酥。她半晌没有说话,阿援、阿摇也就半晌不敢出声。
  天色已暗了,接到前线惨报的多日以来,时光好像也就这样无痕迹地滑走过去,外间大寒,只这小厨房里的小炉四周,还有柔柔的火焰予人温暖。从这火焰里望过去,好像能望见很多已逝去的东西。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