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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崩逝(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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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秋猎,惊魂未定,皇帝、皇子甚至公主皆受了惊吓,哪还有兴致再继续下去?索性下旨提前结束秋猎,修正两日班师回朝。
  相思尚未痊愈,身子虚弱,行走不便,只能卧在床榻上歇养。午后,崔令仪和许安平夫妇二人前来看望她,身后还有那个影子一样的欢然。崔令仪一进门便心疼不已,坐到床边,轻轻抚了抚相思的额头,柔声道:“让你不听驸马的话,瞧瞧这腿,伤成这样,疼不疼?”
  相思轻轻吐了吐舌头,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撒娇:“太医说好好休养,养个十天半月,便没什么大碍了。”
  崔令仪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青瓷瓶递给她:“这是我大哥从邕州购来的药膏,是当地僚人秘制的,气味清淡,既能去疤,还能润肤,你拿去试试看。”
  相思眼眸一亮,接过来打开瓶盖,果然有股淡淡的清木幽香,透着几分草本的味道。她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们说得热络,旁边的许安平却不耐烦了,让欢然给自己擦了擦脸,站起身来,冷冷道:“不过是点小伤,至于这么大张旗鼓?”
  崔令仪和相思齐齐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崔令仪又嘱咐了几句,这才与许安平一同告辞。
  两人刚走出门,便正好撞见周翎迎面而来。崔令仪见了他,温和一笑,语气温婉:“周小公子越发精神了,果然少年英雄。”
  周翎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点头,神色恭谨:“多谢皇妃夸赞。”
  然而,许安平却冷冷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但愿你别和你那位父亲一样,通敌卖国,死无全尸。”
  此言一出,空气顿时冷了下来。
  周翎的脸色沉了沉,手指悄然收紧,指节泛白,终究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低声道:“小臣谨记大殿下教诲。”
  许安平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周翎站在原地,过了片刻,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调整好神色,迈步走进屋内。
  房中,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映得床榻上的少女面容恬静。相思半倚在软枕上,见到周翎进来,笑了笑:“翎哥儿来了。”
  他在床沿坐下,眉头微皱,目光落在她腿上,似乎不敢碰触,连连说着自己和六叔周遇很担心。
  相思见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轻轻笑了笑,柔声安抚:“没事的,伤得不重,你不用太担心。”她瞧见周翎神色依旧凝重,便岔开话题,轻轻问道:“今日出去,可见到什么好花了?”
  周翎这才想起了什么,立刻回头朝门口喊了一声,随行的小厮便端着一个小竹篮进来,里面放着几朵晨间采来的鲜花,尚带着些晨露的湿润。
  周恭简因着秋猎而对周翎刮目相看,也给他比从前优渥许多的待遇,甚至还亲自指派小厮照顾。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朵轻盈的木芙蓉为其簪上。
  相思眸色微暖,伸手轻轻抚了抚花瓣,柔声笑道:“翎哥儿长大了,再过几年,也要给妻子簪花了。”她语气温柔,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已然能想象少年日后为佳人簪花的模样。
  然而,周翎却倏地垂下眸,指尖微微收紧,低低道:“我不娶妻。”
  相思怔了怔,随即失笑,揉了揉他的发顶,只当他是年少顽劣的脾性:“那也由不得你,五婶和你五叔,会替你寻个世家贵女的。”
  周翎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握紧了手中的花枝,眼神落在相思身上,带着沉静与忧伤。
  回京十日,相思总算见到了周述手臂上的伤。
  那是被棕熊生生撕咬下的皮肉,伤口狰狞可怖,血肉翻卷,血色凝结成暗褐,四周的肌肤微微肿胀,仍带着尚未散去的淤青。最深处的伤痕直透骨膜,隐隐泛着森白,甚至还能看出皮肉断裂的纹理。
  她看得心惊,险些落下泪来,周述却神色如常,太医为他换药时,他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倒是相思在旁边干着急,一颗心揪得死紧。眼见药粉撒上,鲜血渗出,她眼圈一红,声音微微发颤:“这伤……会不会留下疤?”
  周述抬眼望她,嘴角含笑,语调轻松:“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当年在战场上,刀枪箭矢齐至,生死不过在须臾之间。如今不过是皮肉伤,何须忧心?”
  相思轻轻咬了咬唇,眼睫颤了颤,低声问道:“那你……以后还要去战场吗?”
  周述盯着她,笑意微深,仿佛听出了她话中的不舍与隐隐的惶恐。他略一沉吟,随即半真半假地道:“若是去了,便带上公主一同,否则公主在家里怕是要哭坏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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