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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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病情稳住了,为了避风头,卫夷这几日便没有再来。
  朝野非议的风声被桓夙压住了,太后本人并不知道,桓夙本来并没有恶意,他毕竟念着与太后的母子情分,不好叫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论落入太后的耳中,太后原本便染病在身,若是再受激,情况必定会恶化下去。
  太后只是隐约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嗡——”
  钟鸣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大殿,铜器嗡嗡震出回荡久远的旷远之声,桓夙在通报的声音落地之后沉步而出,但他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帘后依稀绰绰的人影,分明是太后无疑。
  因为身体抱恙,她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出现在楚宫议事的朝堂上,但眼下她竟然也在,桓夙想到那封数十名重臣上表的檄文,忽然眉心一紧,宦者轻轻提醒他,出了一点声儿,桓夙不动颜色地侧过身,撩开玄青色绣龙穿祥云暗纹的袍服,落了座。
  百官行礼,这还是上古时代的礼节,楚国的文人丝毫不嫌古礼繁冗赘余,一个个乐此不疲地供奉先祖,邯郸学步。
  “孤身体不适,今日若无事,尽早散朝。”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沉沉地扫落下来,这班旧部老臣应该与他心意相通的,但偏偏有看透他的心意却不识时务的人,而且分明是筹谋已久,就等这一天。
  左尹张庸起身出列,“大王,臣有本奏。”
  掷地有声,大殿上每一个人都听得分外清晰,太后身前的纱帘随风一晃,珍珠瑶贝穿缀之下,伶仃轻快地奏响了,太后下意识攥紧了牡丹色的衣袍袖摆,张庸与她有隙已久,上朝没有一次放过她的。
  桓夙的脸色更冷,几乎咬牙,“张卿,请说。”
  张庸已经过了耳顺之年,鹤发蓬乱,他恭谨地对楚侯拜了拜,刚正不阿地奏报:“臣启奏大王,太后枉顾先王遗命,擅权多年,使我楚国至今并无寸进,更勾结外男,祸乱宫闱,蔑视楚律纲常,此妖妇不除,我楚难有明日。”
  “你放肆!”桓夙掀案而起。
  淡橘红的纱帘后,太后发间的步摇忽地一颤,她惊骇地抬起眼眸,那双镇定自若的威严的眼,露出一两分惊慌失措,可是她藏在帘中,没有人看到。
  桓夙咬牙道:“污蔑太后,是死罪,左尹大人深谙楚律,再言一句,孤便如愿搬出你的律法。”
  张庸岿然不动,“臣敢启奏,便不怕身受车裂凌迟之刑!”
  “你!”这人忠于王权,本该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但他与太后为难,便是让他为难,桓夙怒道,“真当孤不敢斩了你这个辅政的左尹么!”
  说罢,广袖下的手一扬。
  原本落座在张庸对面的右尹徐子楣此时却又随之站了出来,字字铿锵道:“大王明鉴,太后专权跋扈,又囿于妇人之见,于我楚国大计,终是不能有所裨益,肯愿楚侯重掌楚国国政!”
  桓夙大怒,“尔等不知,太后早将印玺还给孤了么!”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能放过一个妇道人家。这堂上列之百人,均沉默地只为了无声杀一妇人!这便是他泱泱楚国。
  不能保护母亲,他还谈什么德政王道。
  徐子楣是个饱学的儒雅之士,昨夜还尚与骆谷对饮,对方仙风道骨飘然之慨,让徐子媚这个局中之人羡慕不已,骆谷抚须对他笑道:“你们一班人也有百余人了,明日就这么公然欺负孤儿寡母?”
  受尽儒学熏陶的徐子媚也无计可施,摇头道:“我也是毫无办法,楚君为君,他只有摆脱了上头的太后,雏鹰才能凌空振翅,真不是你一直希望看到的么?微生兰大人。”
  骆谷伸掌止住他后来的话,“当真不给太后留路么?”
  徐子媚怅然道:“太后是楚君亲政的最后一块绊脚石,她若在,我们少年楚侯便一直活在阴影和羽翼之下,何况……”
  证据并不在他手中,振振有词的并不是他,他不过是为全了百姓、大臣还有自己的一点心意罢了。
  这朝中虽然只站出了左尹右尹,但余下之众亦用沉默表示了他们对张庸大人的认同,帘后忽然传来太后的一声质问:“哀家还政给楚侯,是迟早的,待他十八岁满之时,哀家自然没有理由霸着朝纲不放,敢问张卿,是铁了心定要哀家过不去么?”
  张庸并不因为太后一句质问而脸色大变,他从容不迫地反击:“先王临终之时,将楚国托付给七公子不闻,而后不过三日,公子不闻横死,太后扶持九公子夙即位,名正言顺。可这般名正言顺背后,是否也有不可告人之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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