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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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和朱绣都吃一大惊:“什么?这才几个月?”还不足两个月呢!
  至晚,黛玉早已家去。朱绣同朱嬷嬷说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嬷嬷只道:“这位薛太太不是常人,比荣府里的二太太更明白些,果断利落,给她家女儿算是搏出来个归宿。”
  朱绣疑惑道:“怎的这般突兀,就连日子都订了?”
  朱嬷嬷叹道:“林姑娘和你,都属有运道的,从前在荣府里,到底没沾过那位宝二爷,外头也从没什么传言。可这薛姑娘不一样,什么金锁需玉配,金玉姻缘的话传的外人都知道。更有那位宝二爷,把这位薛姑娘的诗作提在扇子上,自以为风雅,可这薛姑娘的名声……实在是不能言语。”
  “自打六月里那边闹出来事情,这位宝二爷在风口浪尖上,都知他爱在內帷厮混,有些个闲人,岂有不言说评论这府里姑娘的。迎姑娘、探姑娘还罢了,虽有个什么木头、玫瑰花的诨号,可到底是亲姊妹,他们家还有个娘娘在,外人还不大敢评说。惜姑娘小,与她更不想干。林姑娘么,少有人知晓,林老爷又和那边断了来往,况且二品大员家的小姐,稍知轻重的也不会故意攀扯。只可怜这薛姑娘和史大姑娘,他们府上的人嘴里没有把门的!都知道那宝二爷身上的荷包香囊,还有鞋袜多有史大姑娘作的。他脖颈里挂的那玉,又有个薛姑娘的金锁来匹配,手里拿的扇子上还有闺阁诗词……这下子,两个姑娘的闺名都叫些懒汉闲人说在嘴里。”
  “史大姑娘父母早丧,史侯家又外派为官,如今作何打算尚且不知。可那位薛太太,果真是个人物儿,知道那位宝二爷……”朱嬷嬷咳了一声,想着闺女就要出阁,男女之事早晚得教她,到底是隐晦说:“知道那位宝二爷子嗣艰难,不到两日功夫,一家子搬得干干净净。又忙张罗开了,他家有些底子,很舍得请官媒人。不上半月,倒真叫她家寻着了一个合适的亲事。”
  朱绣忙问:“就是这个顺天府尹家的公子?不是我见不得人好,可这三品大员家的公子,如何会缺良缘,怎的这个风口上相中了她家?别是有什么不妥当罢?”
  朱嬷嬷摸摸闺女的头发笑道:“可不是吗,听说这位公子身子骨孱弱,多少高士给他批命,都说他八字忒弱,若妻宫能压得住,也还能求个长命安康。若是娶个压不住的,弱者更弱,只怕这位公子就一命呜呼了。那公子耽搁到如今,已二十五六,依旧无人相配,日渐不好。可这薛姑娘不是有个金锁么,又是金命,冷硬非常,他家见了那八字,喜得别个都顾不得了,只愿意赶紧娶进门来,冲一冲压住那公子的命。”
  “若不是这般,兄长还未娶妻,如何越礼倒先嫁出妹子去。”
  第82章 小定
  朱嬷嬷叹口气, 到底直言道:“虽是背后褒贬,可那位宝二爷的事情这时候抖露出来,总是好的。若是再拖个一年半载,那几位姑娘与他一个园子里住上些时候, 不说史大姑娘和薛大姑娘, 就是亲姊妹, 恐怕也难说人家。况且他的那个病症, 虽然难听,终究是给了两个亲戚姑娘一条活路。若是闹出别的,呵, 叫人都不敢想。”
  朱绣想一想, 也觉得这几乎是当下最好的结局了。时人多有轻狂的, 一家的女孩儿, 嫡庶要挑拣, 名声更是半点不能有污, 对待字闺中的女子要求颇多。听姆妈说前些年还有鼓吹贞节牌坊和诫女新则的, 若非太上皇禅位时乱了一场, 流血漂橹,朝廷上那些迂生腐儒因义忠老亲王事败被砍了一波;当今登临大宝后, 又讲究养民生息, 鼓励寡妇再嫁, 可能如今对女子的桎梏更为严厉。
  “薛家太太是请姆妈去观礼?”
  朱嬷嬷笑道:“可不是。往日我只觉得他家那位大姑娘小小年纪, 就藏得住心思,从来一幅宽厚大度的模样,忒厉害了些, 可如今瞧着竟是女随其母。这位薛太太了不得,以往不过远之又远的关系, 竟借着喜事正经登门,叫咱们也难拒绝。更借着此事与你舅舅搭上了话,说是要在各省开几件脂粉铺子,巴巴的找上门来了。听说他家原先的买卖不大成了,但是各地的落在好街市的铺子是尽有的,换个招牌铺上货物就能做起来。”
  朱绣一愣,细一思索也有些明白,甄家原管着织造局,门下又有无数盐商,薛家和他家也是老亲,没少沾了光。甄家倒台,当今几位心腹重臣联手整顿江南事务,杀的杀,关的关,抄家的抄家,等新一波盘根错结的关系利益网又结起来,也没薛家什么事了。况且王家不中用了,薛家与史家不亲近,与贾家分裂胜似翻脸,薛家此时快刀斩乱麻,放弃生意根底转做其他,其实是明智的。
  只是,与他家扯上关系?“姆妈,舅舅怎么说?还有甄家,如何了?”朱绣忙问。
  朱嬷嬷笑道:“你舅舅没白给你说外头的事,你得了真传了。你舅舅也说甄家败了,他家根基垮了,如今退步抽身还不算迟,没有其他几家,薛家不过是寻常富府,牵扯不到朝廷大事上去,这生意做的。不过就是供些货物,买进卖出的,都是平常事,勿要担忧。”
  “行了,这事与咱们不大相干,你知道就成了。只不过防着以后出去与太太奶奶们交际,许是就会碰到那位薛大姑娘,免得不知道人家的根底,把自己陷到尴尬里去。”说起这个,朱嬷嬷又有些忧心,闺女头顶上没有婆母压着,自是舒心自在不少,可做人妇哪能不出门交际,小媳妇儿没婆母引导带领,总归有些不方便。
  “……改日,还是叫你舅舅给他家提一句,若湛氏族里有亲近妥当的女眷长辈更好,如若没有,倒还真是个麻烦事。”
  听这话,朱绣哭笑不得,拉着她姆妈的手:“姆妈,您操心的也忒早了。况且……”朱绣抿着嘴,忽然有点儿不大好意思:“前些日子不是有个徐氏嫂嫂来作客吗?徐家嫂嫂长我十几岁,听她的言语,像是十分亲近的同袍兄长家里的……”
  朱绣想起那位徐家嫂子悄悄说她是受人所托而来,徐家与湛家几辈世交,十分亲近,说有她在,自己日后融进湛冬袍泽内眷的往来交际都不必忧心,当日在徐嫂子面前,朱绣还不觉如何,此时说起来却悄悄红了脸。
  朱嬷嬷看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大为熨帖:这男女婚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见湛家小子有心,做父母的哪有不高兴的呢。
  “今年黄道吉日多,这喜事也多。听凤奶奶的口信,荣府里头迎姑娘的亲事大抵也能定下了。”朱嬷嬷一笑,把话扯开。
  “这?”原来宁可蹉跎姑娘们的年华,也把在手里不放,待价而沽,如今这荣国府开窍了不成,老太太也终于肯愿意了?
  朱嬷嬷因笑道:“刚才你舅舅还和我说呢,说咱们家绣绣很有点子运道时气,逢凶化吉不说,多少不顺的事儿到我闺女身上就顺了起来!更有,你才说亲事,把这喜事开了头,果然就带出来一串儿好音信儿……可见,姆妈的小闺女真就是个小福星。”
  朱嬷嬷爱怜的帮闺女理理鬓发,她心里头想一想,绣绣长到这么大,果真就是运气十足,若换个人,只怕…荣国府里那么多下场悲惨的丫头就是例子。唯有自家女孩儿,说起来,委屈辛苦都受过,可大事上从来都是遇难成祥,瞌睡来了枕头,一路走过来,竟只是“顺理成章”四个字罢了。
  听这话,叫朱绣也一怔,随即眼里忽然有了热意:“最有运道的,就是遇见了姆妈。”原先是赖着双好耳朵,狠命挣扎,可自从梨香院认母,头上身后就有了遮风挡雨的亲人作倚靠。朱绣很清楚,姆妈和舅舅帮自己挡了多少风雨,有亲人保驾护航,才能顺遂如斯。
  闺女的话,由不得朱嬷嬷不红了眼圈……
  程宅里头馨香满室,荣国府却愁云密布。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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