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76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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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儿斗胆直言,陛下此番过府探视,究竟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催命的?”
  听其言,魏仁溥的脸色刷得一下变了,苍白的老脸挂上了一坨红晕,过于激动导致剧烈的咳嗽:“你大胆!跪下!”
  但见魏仁溥的反应,魏咸信也吓到了,紧张地上前想要照料,却被魏仁溥严厉的眼神逼得跪倒在地,但目光仍旧关切切担忧地望着老父。
  魏仁溥则颤着手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而后盯着魏咸信,疾声道:“国宝啊!我一直以为你性格平和忠厚,却未曾料到,你心中竟然还潜藏着如此刚烈。”
  说着,还下意识地留意了下周围,确定无人打扰他们父子谈话后,方才语重心长地说:“方才那样的话,怎么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如此悖逆亵渎之言,你敢说出来,就想也不该想的啊!”
  听魏仁溥这么说,魏咸信也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也难免有些后怕,同样四顾张望了下,方才磕头诚恳道:“父亲教训得是,是儿错了!”
  见其明白过来,魏仁溥也缓了缓,叹息一声,让魏咸信起身。
  看父亲稍息其怒,魏咸信这才恢复了平日里冷静,轻声问道:“父亲,儿只是不理解,为何会到如此地步,陛下如此雄猜,难道您就能心平气和,毫不挂怀吗?”
  这一回,魏仁溥没有再直接驳斥魏咸信,而是轻声说:“国宝,平心而论,你觉得,陛下待魏家,待为父,待你们兄弟如何,可曾苛待过?”
  魏咸信闻言微愣,思索一阵,有些无力地拱了拱手:“父亲位列二十四臣,爵赐国公,母亲三品诰命,两位哥哥也都在外担当要职,就在方才,还关怀儿的前途,欲赐职授官,这等恩遇,山高水深!”
  “只是!”总结了一番,魏咸信紧跟着道:“恩遇如此深厚,那无端猜忌,才更令人毛骨悚然啊!”
  魏仁溥笑了,笑声很轻,看着儿子道:“为父都没有激动,你又何必如此激切!”
  不待魏咸信答话,魏仁溥缓缓说道:“我追随陛下近三十载,前十五年,风雨同舟,荣辱与共,这一路走来,对陛下,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有些体会的。
  陛下乃是不世出之英明之主,数百年才能有这么一位,扶危济难,一匡天下。陛下雄猜,这是从早年便可窥一二,而也正是这份多疑,才使得陛下带领着天下,从崩坏走向安定。
  若是帝王,失去了警惕,失去了戒心,那距离危亡,也就不远了,这份多疑的性格,也是陛下立身之本。”
  “这份猜忌,用到父亲身上,儿实在,实在觉得……”魏咸信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描述了,只是反应很憋屈。
  魏咸信已然冷静下来,但仍旧有些意气难平,见状,魏仁溥道:“哪怕以陛下雄猜,又岂又无端的猜疑,莫名的猜忌?如你方才所言,为父自认对陛下,是一片忠心,无愧于心!”
  “正因如此,儿才觉得,陛下……是否有些过分了?”魏咸信小心地说道。
  “这些年,我也在反思,在思考,终是有所得!”魏仁溥苦笑道:“我这,大抵也是为声名所累了!”
  “陛下大度之时,足以容纳四海百川,但对难言难忍之事,就一根针缝的余地,也不会留下的!”魏仁溥叹道:“朝廷之中,不乏清流,对那些臣僚,哪怕他们清谈空论,甚至直颜犯谏,陛下也可付之一笑。
  那些清流士人,哪怕名声斐然,远播海内,于陛下而言,都无关痛痒,甚至需要这样的人来展现陛下的胸襟与度量。
  但是,陛下绝对不会容忍一名宰相,满身清誉,内外交赞。过去,常有人说,我这个宰相,千古名相,众望所归,就连陛下也常常夸赞。
  那时,我便察觉到,这样的舆情,对于臣下来说,并非好事,也太危险。众望所归,这是一个臣下该受到的赞誉吗?”
  听魏仁溥这番娓娓而谈,魏咸信也有了些觉悟,只是面庞上的忧色更重了,叹道:“父亲早已察觉危险,也急流勇退,多年以来,一直对陛下尽心,对朝廷尽忠,这何曾改变过,陛下难道不知吗?”
  魏仁溥叹道:“陛下是何等样的人物,世又间有多少事能瞒过那双慧眼,很多人,很多事,他都是心知肚明的。
  然而,何为帝王,需要的就是高深莫测,怎能让常人看破。你以寻常人之心,去猜度非常人,自然难以理解。”
  即便魏仁溥如此解释,魏咸信仍旧疑虑难解,但见越显苍老衰弱的老父,轻声道:“只是,父亲凄凉至此,儿在一旁,倍觉不忍!”
  魏仁溥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严肃地对魏咸信道:“陛下最后那一问,可是意味深长啊!他连我早已拟好的遗奏都知道了,这说明什么?”
  魏咸信声音放得更低了,道:“皇城司的那些鹰犬,只怕早已深埋府内!”
  “你明白就好!”魏仁溥交待道:“正因如此,今后要更加谨言慎行,哪怕在府上,也不要滥言造次,以免祸从口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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