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章夕阳(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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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前两月,沉傅忽然接到皇上的钦命,要前往丰州查案。
  沉朝颜大发脾气,说什么都不让沉傅去,甚至闹到闭门绝食的地步。这桩婚事她本来就是半推半就,如今更是委屈,她足足七日没有见沉傅,谁来哄劝都没有用。
  临行前夜,沉傅来看她,而沉朝颜却只顾生气,背身假装睡熟。
  沉傅知道她从小就喜欢一些没见过的稀奇东西,答应返京的时候,给她带当地的礼物。可一直到日落西斜,沉傅孤身离开,沉朝颜都没来送他出门。
  她悄悄从床榻上翻身起来,透过窗牖的缝隙朝外看去。
  金红镀上阿爹花白的头发,显得凄艳而苍凉。不知为何,沉朝颜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因为直到彼时她才发现,阿爹真的老了。
  他肩上扛着的朝堂、民生、江山、社稷,沉沉地压着他,压弯了他的背,压白了他的发。
  那一天,沉朝颜一直站在一门之隔的地方,看着阿爹一步步走进灿烂的夕阳,直至再也不见。
  而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那就是她与阿爹的最后一面。
  无言、沉默,甚至没有好好道别的最后一面。
  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在冬日的风里凉透。沉朝颜醒过来,匆匆拭去眼中潮意。
  马车停在回棠村的姚家,姚氏母女听闻动静早已等在门口。
  母女俩都是老实的村妇,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姚月娘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僵直,直到沉朝颜从马车里行了出来。她错愕地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支吾了半晌才嗫嚅道:“恩、恩人……你怎么……”
  姚月娘扫了眼门前身着铠甲兜鍪的侍卫,怔愣道:“您……这是回来看望我和阿娘么?”
  沉朝颜笑了笑,用尽量谦和的语气对两人亮明了身份和来意。
  话落,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姚月娘惊恐地看着沉朝颜,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侍卫,再看了看沉朝颜,当即便扶着姚大娘跪下了。
  沉朝颜赶紧制止了她们,拽着姚月娘的手道:“此次前往,是我有求于二位,二位若还如此拘礼,便会叫我折福了。”
  母女两果真犹豫了,沉朝颜借机搀扶起姚大娘,引她往屋内说话。
  草屋逼仄,若是只有沉朝颜在还好,霍起和谢景熙跟着一道进来,整个房间就像是小小的围笼,挤得人呼吸都不畅快。
  谢景熙的伤还没好,本该呆在府衙修养,如今偏要这么急吼吼地跟来,他不出去谁出去。于是沉朝颜乜一眼他,示意他去外面等着。
  谢景熙黑着张脸,却老老实实地去门外候着了。
  沉朝颜这才问母女两人到,“上回你们提到姚阿武说要上京告御状的事,那敢问,他是自己去的么?”
  姚月娘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道:“阿兄确实提过一回,说是见到了一个什么钦差,要同他一道上京的。可是……”她顿了顿,又道:“后来阿兄回来送了些银子,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他是半夜偷偷上了路,身边也没什么钦差。”
  沉朝颜心中一凛,对自己方才的推测又肯定了几分。
  若她爹明知自己是以身赴险,定不会同意姚阿武一道前往。听姚月娘的意思,姚阿武应该是被赶回来,又偷偷跟去的。
  思及此,她继续问到,“那你阿兄临走前,没有留下些什么东西么?”
  姚月娘望了姚大娘一眼,摇了摇头。姚大娘却在此时开口道:“若要说留下的东西,阿武临走前就留了些银子,都装在一个木匣子里。只是银子不多,这一年收成也不好,已经用光了……”
  “那我能看看那个匣子吗?”沉朝颜问。
  姚月娘闻言点点头,蹲身从床榻下面翻出一个浅棕色的小木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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