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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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柔则已提着如海棠花瓣般轻盈的淡红纱裙跑到近前,扶着花枝道:“不妨事的,我以前常常偷偷摘来,大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高处上折一枝,没人能发觉,你处处为我设想,我无以报答,如今你不过看上了一枝近在眼前的花,我再不动动手,那我真是没心肝了。”
  冉念烟眼看她从假山的小径上挪到与树梢齐高的石壁上,足有一人多高,脚下就是摇摇欲坠的湖石,一手勾着花枝,一周紧紧扒住石壁,唯恐一着不慎摔下来。
  流苏吓得赶紧张臂在下面接应,不住地低呼着:“柔则小姐,快下来吧!我是开玩笑的,我们不要什么海棠!”
  说话时已经晚了,徐柔则身子一斜,就要跌落下假山,若不是流苏扰乱心神,徐柔则原本也不会脚下失滑,流苏待要去接她,却见她被一双自假山后伸出的手抱了回去。
  虚惊一场,众人都先擦了擦额上的汗,才有心思追究究竟是谁救了徐柔则。
  流苏心说八成是南府的哪位下人,只求是个嘴巴严的,否则话传到徐征夫妇耳朵里,少不了去烦夫人,夫人虽不忍心罚小姐,可以后再出门就困难了。
  一抬头,却见自家小姐看着假山后,喃喃道:“是他?”
  流苏也看去,那男子已扶着满脸通红的徐柔则沿着崎岖石径走下假山,正和冉念烟打了个照面,也是一愣。
  “是你?”
  流苏辨认了半晌,才认出来,原来是柳如侬的哥哥柳齐,已经近十年未见了,弱冠之年的柳齐面上依然能看出幼年时清秀的眉目,只是眼中多了一丝近乎不合时俗,仿佛看什么都带着批判和挑剔。
  徐柔则已站在一旁,由流苏扶着。
  “你们认识?”也许是惊魂未定,说话时,徐柔则还抚着心口,语带惊慌。
  柳齐道:“小时曾见过。”
  既然见过,就不是登徒子,应该也是哪户人家的公子,说不定也是哥哥的旧友,听说考场的变故特来探望的。
  想到这里,徐柔则连忙行礼,柳齐本就怜香惜玉,加之徐柔则刚受了惊吓,怎么敢受此一拜,也连忙扶她起来,顺便把方才折下的两枝海棠递到徐柔则手中,道:“小姐是不是为了此物?此花虽好,却怎比得上韶华佳人,再不可为了这些许闲花野草将自身置于险地了。”
  徐柔则拿着花枝,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人说话中听又有礼,忍不住抬眼看去,两人四目相对,徐柔则竟惊得退了半步。
  方才只顾着害怕,没看清此人的相貌,此时端详,原来也不是陌生人,昨日陈青带着两位公子游园,徐柔则远远地望了一眼,原来柳齐就是其中一人,而且是让她一见难忘的那位。
  一时间,徐柔则不知该说什么好,被流苏搀扶着退了回来,又不想扭捏下去惹人生疑,冉念烟那么聪明,既然能看出陈青对自己的意思,想必也能看穿她此时的心思。
  柳齐呵呵一笑,道:“小姐别怕,我不是歹人,在下是太子詹事柳修承之子,和冉小姐是旧相识,和小姐自然也算半个熟人了。”
  徐柔则知道,柳齐这是在替她的失态找借口,又福了福身,谢道:“原来是如侬的兄长,我只闻其名,竟不知其人,还要多谢柳公子救命之恩。”
  柳齐道:“言重了,这一人多高的假山,就算跌下去,也不会伤及性命的。”
  徐柔则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难道要说“虽不伤及性命,还是多谢了”?这样拉锯扯锯似的说下去,岂不让对方觉得自己无趣至极?可以是又想不出什么好说辞。
  冉念烟轻咳一声,道:“表姐的意思是,丰则表哥如今身体靡宁,倘若表姐再出事,家里更是两面焦灼、不可开交了。”
  徐柔则朝冉念烟一笑,赶紧道:“正是此意,柳公子也是来探望我哥哥的。”
  柳齐道:“原来是楚国公府的小姐,失敬了。在下常年随父亲在任上,并无缘得识令兄,可早就听拜读过令兄的文章,果然是辩丽横肆、气势浩然,隐隐然兼有先秦《国策》《孟子》的遗风,全不似现下令人生厌的靡丽风气。”
  说起文章,徐柔则便一问三不知了,她是个极乖巧的闺阁小姐,自小按母亲的教诲修习针黹刺绣,莫说批评古今文章,就连《大学》、《论语》都没摸过,不过是认识两个字不当睁眼瞎罢了。以前见冉念烟读书,她还常常规劝,说女子弄文本是罪过,如今方才知道,不解文章,就是将自己和外面男人们的世界隔绝开来,作茧自缚地把自己的眼界困在闺阁的咫尺之地。
  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道:“可惜家兄这么多年来身子一向不好,母亲常感叹,他是把心血都耗在文字里了。”
  柳齐道:“文字的确熬人心血,可明晰顺畅之文字便似顺水行舟,写得愈多,愈助长人的心血气脉。那些针砭时弊、呕心沥血的文章自然催人渐老,可市井间的诗、词、戏、曲,发乎情,不越乎礼,字字皆是人情见识,读之令人解颐,便是撰写时,也令人胸臆顿开,如御风千里而行,岂不快哉!”
  他这一套说下来,徐柔则完全傻了,流苏也不解其意,迷惑地看着自家小姐。
  冉念烟道:“柳大哥,你说的都是市井粗话,我表姐哪里会懂什么外头的诗词戏曲?公府的女孩子们,莫说外头风行的那些写得漂亮的村言村话,就连读《诗》也不许读陈风、郑风,看《礼记》也不许看昏义、聘义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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