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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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了高高在上,自己能看明白的事,就以为所有人都该跟他一样明白,谁不明白谁就傻。
  可是拓跋乌眼里不屑理会的浅薄阴谋,在那些底层士兵们眼里,却是关乎亲朋的生死,感情是不能用理智来克制衡量的。
  也许他相比拓跋乌的另一个优势,就是意识到这些士兵都是人。
  “其他情况呢?”萧怀瑾得知拓跋乌的反应就放心了,又问及别的。平时西魏人将高阙塞的附近严防死守,消息总是递不出来。好不容易这几日天降大雾,借着雾障的掩护,两人试探了几次,今夜终于得以扮作牧民,从城头那边接了消息。
  “还有就是拓跋乌号称的四万大军,叱罗托掌兵一万八,他自己两万多人。据我们钉在那边的兄弟说,现在也没有那么多。”
  另一人道:“是,他曾经和伯爷打过两场,死伤也有不少,算起来现在能上阵的,差不多一万六千人。”
  萧怀瑾点点头,心下稍宽,又问道:“他们的辎重,你们见到过么?有多少?”
  “我们的人怕引起疑心,也不敢总是去附近转悠……哦,前些日子,他们撞见一次民夫押粮,估算着那阵势,约莫是有两万石,算上他们伤兵在内够撑半个月。现在已经过去好多天,不知还能撑多少日子。”
  “但西魏人习惯自己带些肉干奶干,这就难说了……”
  拓跋乌看上去也不像没底气的样子,这究竟是疑兵之计还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萧怀瑾也猜不出来。他挥手,叫他们退下了。
  李尧等人便退了下去,帐子里复又一片安静。
  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火盆沉默地燃烧着。
  军营里已连着开了几夜的会。谢令鸢单独睡了一个小账,半夜醒来,看到外面中军账里依然明亮,她裹衣起身,推开门,便见萧怀瑾坐在火盆边,对着舆图发呆。
  这一幕,她不由心生感慨。曾几何时,这样的情景,她只在何太后的长生殿里见到……那时候皇帝在干什么?哦,养老虎,喂豹子,听白昭容唱曲。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萧怀瑾头上有什么反光一下,白花花的刺眼。她走近,才发现居然是一根白发。
  萧怀瑾察觉有人近身,抬头便见德妃直直盯着自己,怔道:“德……妃的二哥,你盯着我做什么?”
  谢令鸢回神,才发觉自己方才有点冒犯,未经通报进入中军账中是刺探军机的大罪,深夜里她盯着萧怀瑾一语不发也挺渗人。
  不过皇帝从不跟她追究这些,她转开视线,温声道:“睡前收到何参军的文书,说已下令南六郡的军府,叫他们派人去天水县接军饷,不日便到。我们粮饷是够的。”
  萧怀瑾听出了她话中不动声色的慰解,心下生暖,随即茫然起来:“……?接粮?哪里的粮?谁送来的?”
  “长留郦家呀。”谢令鸢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似乎还有点磨牙:“您不是在那里,半夜跟郦家人打了一仗吗。郦家人找不到您,倒把我们给痛殴一顿。”
  萧怀瑾:“……啊?”他是怎么也没想通自己哪里招惹了二皇兄的娘家。
  这算是……仇家寻仇来了?
  *******
  谢令鸢说的天水县,位于并州东南,远离西关朔方等兵镇重地,相对安全。
  南方六郡的几个军衙,接到行台发来的公文后,拼拼凑凑,总共调集了两千人手,在天水县外的定点镇子上,等着交接中原送来的粮草。
  郦依灵从来没在这样风吹日晒的冬天赶路,到天水县外时,白皙的脸都有些被吹皴,泛着两坨高原红。她的兄长郦依君也晒黑了点,看着还是颇为精神。
  “诸位辛苦,这一路应该还顺利吧?”奉命前来交接的天水县差官上前,客气寒暄,笑着道:“煌州那边,常年窝着山匪,路可不好走。”
  郦依灵笑了笑:“谁敢。”
  简短两个字,气势十足,令人不由刮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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