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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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空中一声闷雷,皇城中大雨骤落。
  姜湛猛地从梦中惊醒,发觉自己躺在床上。
  他额间冷汗淋漓,后背透湿重衫,环视周遭一切如旧,才醒悟方才是梦。
  他起身来,在夏夜中颤颤吐出一口寒气,不由回味那梦中极似真实的一场场过往,只觉那些痛苦与后悔都铭心刻骨,似乎真让他切身过完了那并不漫长却凄惨收场的一生,也似乎真实地让他死去了一次。
  身边人察觉他惊醒,也坐起身来,抬手抚向他的脸。这举动吓了姜湛一跳,欠身回眼间,只见眼前是蔡岚蒙眬醒来的关切神情:“皇上怎么了?”
  眼前的蔡岚与梦境中那个日夜在榻边守护他的蔡岚渐渐重合,又渐渐分离。他抬手抚过蔡岚完好无损的脖子,微微用力,便见那雪白肌理下青色的纹路愈发清晰。
  蔡岚正在困惑,忽听姜湛道:“慕风,你好几日不曾回家了,便带些赏,回去瞧瞧你父亲罢”
  说完,姜湛起身披袍走到外殿,招来胡黎。
  胡黎匆匆自侧殿走来,一至姜湛身边,竟发觉姜湛正双目冰冷地看向自己,不由心中起寒,低下头去,将皇城司才送来的密报呈上:“皇上,晋王出征了,咱们的人已将晋王府包围,该派去南地的杀手也正在路上,只待时机捕杀晋王。眼下埋伏在忠义侯府外的人来了信儿,想请旨问问如何处置裴钧。”
  姜湛从他身上移开了眼,此时闻言,又想起方才的噩梦,不禁皱眉思索一时方道:“先不要杀裴钧。让他们拿下裴钧,回宫见朕。”
  第120章 其罪七十五 · 反抗
  自姜越出征以来,姜煊在忠义侯府继续养病已有八日,每日早晚各服一副出痘汤剂,却依旧全身红肿、头脑昏沉。
  未免他抓挠痘疹,裴妍给他手指裹上了棉花。姜煊浑身痒得要命,却没法抓挠,不免难受得日日哭闹。
  裴妍因此已背地里哭过几场,守着姜煊便总是不愿意休息,人已熬得憔悴虚弱,却任董叔怎么劝都不听。裴钧不理事儿时陪在旁边,也只能讲讲故事给姜煊逗乐,偶或安抚裴妍两句,其余的事儿是丝毫帮不上忙的。眼看痘医即将束手无策,一府下人也期期艾艾,他不禁又想起前世姜煊的夭折,面对裴妍的悲痛,他心里也直如被一片乌云罩着,内中阴郁不散,反倒更是闷沉。
  众人都以为没有转机了。
  可到了第九日清早,痘医却忽然发现姜煊身上没有再出新痘,老痘已开始结痂,全身的红肿低热也开始减退,似乎是消痘的征兆。
  痘医一喜,连忙将姜煊鼻中的痘苗以甘草汤熏洗干净,又把出痘的汤药撤下,扒了满府上下的疫装,整个用熏香消了毒,这便开始了消痘的调理。
  忠义侯府上到裴钧裴妍,下到扫洒老妪,都齐齐松了口气,心想终于能睡个好觉,可不料刚到了晚上,守夜的裴妍却发现姜煊右颈浮肿、忽发窒息,情况一时危急。
  经大夫紧急施针,又佐以消肿化毒的方子不断调治、换药,三日后,姜煊才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至此,这一段前后历时半月的治痘之事,才心惊肉跳地告一段落。
  裴钧与裴妍姐弟二人忙里忙外、熬更守夜,瘦了一大圈,董叔和梅林玉瞧来心疼,便每日轮番地炖煮鸡鸭鱼肉替他们补全身子,又撑着老腰将二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到此也终得一歇。
  可裴钧却是歇不下的。
  眼下朝政之上,数地亲王已逃回封地,似与朝廷决裂,封地食邑自然是绝不会再上交给朝廷一分一厘,这便叫原就吃紧的国库更加捉襟见肘。户部财政难当,愈发勒紧了裤腰,愁得方明珏三天两头往裴钧家跑,商量如何掰着银子花。
  在此情状下,朝廷迫于边境、北地的驻军与南部叛乱,自然已无力耗费军资、物造来一一讨伐泰王等人,又只能与这几位亲王隔空僵持。
  亲王们要求朝廷释放成王、善待皇亲,朝廷却坚持成王有罪,更扬言要严惩逃跑的皇亲,是哪一方都不愿让一分,一时把朝堂局势撕裂得举步维艰。
  面对如此局势,裴钧一面让赵先生借姜越名义联络出逃的泰王等人,极力劝说他们与姜越联兵,以待日后与姜湛对峙,一面又在京中挖取对姜湛失去信任的朝臣,暗布网罗、微调人事,以备姜越返京之后能够用上。
  与此同时,依照姜越每一日的来信和信件往返的时日计算,裴钧料想大军已渐渐过了雁翎关,姜越应快到战场,心神不免就一日更比一日紧绷。
  他不仅令方明珏无条件先紧着晋王军队的粮草发放,还考虑到姜越一旦遇险、紧急撤退,京中极可能切断支援,便找来了梅林玉,从自己的账里赊了笔额外的粮草,作为急备物资,停放在南京关口的重镇宁城,为姜越免去了后顾之忧。
  姜越接到这份消息后,知道裴钧已愈发担心,沿途除却告知动向,便也落笔写来南地风物、军旅趣闻,但求松弛松弛裴钧心弦。
  可与他相较,裴钧的去信却像极了不谙风雅的糟老头子,此间再不多言天地、鸟兽、虫蛇,不赋风月、闲诗、杂文,只问一日三餐与军中琐事,事事都想替姜越参详一二,样样都要弄清才安心,还一再提醒姜越清查人手,谨防蔡家或姜湛的细作使诈,这每每搞得姜越在千军之中哭笑不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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