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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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埙道:“你留了门吗?还是得绕去后面?我送你吧。”蒋苏台道:“我留了门。杨大哥既是有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杨埙仍然送过了街道,忽见扇铺前面站着一名男子,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正是郭信。蒋苏台颇为难堪。杨埙既知蒋氏心意,也懒得理睬情敌,转身欲走。郭信主动招呼道:“杨匠官,又遇到你了。”杨埙道:“郭公子。”
  郭信道:“听说杨匠官被禁止再进蒋骨扇铺,可是真事?”杨埙道:“我人站在扇铺外,没进去啊,这也犯法呀。”
  郭信微微一笑,道:“我这是开个玩笑,杨匠官何必介意。”又道:“外面风大,苏娘快些进去吧,免得着凉。”殷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蒋苏台应了一声,朝杨埙点点头,转身进去。
  杨埙便匆忙赶来裱褙胡同,朱骥人还在裱褙铺,正与率兵赶到的巡城御史邢宥交谈。
  杨埙道:“朱指挥,借一步说话。”
  朱骥便随其走到一旁,先告道:“我没有对邢御史提凝命宝之事。不过你走后,我细细搜过前后院子,在后面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有几幅宋画。刚才邢御史看过后,认为画是赝品。他怀疑潘舍借替主顾裱褙名贵字画之便,暗中仿造,再将赝品高价售出,或是干脆偷梁换柱,用假画掉包换走了真画,结果被人发现,由此才招来杀身之祸。”
  杨埙道:“是,这一节我已经知道了。”说了潘舍曾找蒋苏台做旧字画一事。又道:“以假乱真确实应该是潘舍被杀的原因,我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与凝命宝扯上干系了。”应该是有人请潘舍伪造了一方凝命宝。潘舍不知天高地厚,贪图厚赏,竟然接了下来。宝玺既已制成,主顾当然要杀他灭口。
  朱骥大吃一惊,道:“杨匠官是说目下出现的那方凝命宝是假的?”
  杨埙道:“一定是,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皱纸上为什么是黑墨。潘舍制成宝玺,当然要先行试盖,朱墨不好找,只好临时以黑墨调灰来替代。朱指挥内兄于康所发现的皱纸,大概就是潘舍试完后随手团起来抛弃的。结果这两日风大,机缘巧合下,竟将那团纸吹到了于尚书家后巷。”
  叹了口气,又道:“宝玺既成,潘舍再无利用价值,主顾当然要杀了他灭口。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主顾便是曾经绑架胡尚书的男子。”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目下牵涉凝命宝的只有两人:一是绑架者,一是建文帝太子朱文奎。后者手里有真的凝命宝,无须再请匠人制造赝品。前者曾为打听凝命宝下落而绑架礼部尚书胡濙,足见志在必得。绑架者虽然知道建文帝太子未死,凝命宝也还在人世,却一时无法寻及,于是便起了仿造的主意。只要赝品像那么回事,他大可利用建文帝太子的名义兴风作浪。此时距离建文朝已近五十年,世上见过凝命宝及玺印的人少之又少,谁又能分辨真假呢?
  但即便是假的凝命宝,仍然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譬如要详细了解凝命宝的形制,寻到合适的、足够大的玉石。那绑架者在短短时间内便能完成,足见此人深谋远虑,谋划此事已非一两个月了。
  朱骥一时惊惧,忽听到巡城御史邢宥叫喊,便应了一声,忙道:“这里人多,不便细谈。请杨匠官先回去歇息,明日我再去找你商议。”
  杨埙点点头,道:“烦请朱指挥将那张皱纸暂时借给我,我拿回家再仔细看看,也许能发现线索。”
  朱骥闻言,便将皱纸交给了杨埙,又道:“对了,邢御史问起我为什么会来潘舍铺子。我说是因为杨匠官,你和潘舍同乡,恰巧又住在附近,顺路来打个招呼。我正好跟你在一起,便一道进来了。”
  杨埙笑道:“我知道了。朱指挥也学会撒谎了。”
  朱骥摸了摸后脑,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离开裱褙铺,杨埙便径自回来家中。天寒地冻,家里未曾生火,冷得跟冰窖一样。他进屋便觉得冰彻入骨,又一时懒得生炭火,便坐到厨下火灶边,往灶里塞了几根柴禾点着,就着灶火细细揣摩那张皱纸。
  忽听到庭院中窸窸窣窣有动静,杨埙以为又是隔壁的大黄猫跳墙过来寻觅食物,便起身来开门,叫道:“天这么冷,做只猫也不容易,我家没有吃的,就让你进来烤烤火吧。”
  门刚一打开,只觉得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杨埙不自觉伸手去挡口鼻,这才发现门前站着一人。未及开言,便见到那人手中木棒挥下,随即额头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忽听到朱骥叫道:“杨匠官!杨匠官!”
  杨埙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问道:“我还活着吗?”朱骥道:“当然。”
  杨埙见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丝被,一时有些迷茫,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朱骥道:“在你自己家里啊。”杨埙道:“哦,我记起来了,这儿还真是我家。”
  朱骥摇了摇头,又告道:“杨匠官离开后,我将潘舍一案移交给了邢御史,本待回家,忽又想到一事,想到你家就在附近,便想先来找你一趟。我看到院内有灯,但拍门不见你应,从门缝一看,你人倒在门口。我猜想出了事,便翻墙进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埙苦笑道:“我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大致说了经过。
  朱骥道:“那贼人只打晕了杨匠官吗?我瞧这房间甚为整洁,不像有人为翻动过的痕迹。”
  杨埙道:“不瞒朱指挥,我家值钱的东西不少,譬如这丝被就是常德公主[1]的赏赐,感谢我替她家梁柱鬆漆。还有那边那几件摆设,都是来自宫中的赏赐,值不少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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