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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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芜再次整理了自己的衣着妆容,又仔细打量曲青青,见她穿着大红色百福对襟棉质夹袄、嫩黄小裤、虎头鞋,显出十分的白嫩可爱。胸前挂着长命锁,手脚都带着银质铃铛镯,阿福头,镏金翠玉细绒抹额,十足富贵。便满意的亲了一口自家女儿,笑道:“真真是仙童下凡!”抱着女儿莲步生姿地晃了出去。
  出得屋子,封芜却将曲青青交给奶娘抱着,自己领着众多女客入了席。姑婆婶子们见了曲青青自然要抱过去看看,说几句好听话,给上一份不轻不重的随礼。一个端庄秀丽的中年妇女抱着青青很是亲香,这是大姐曲琴,为先夫人所生,和封芜同年。嫁的是正五品定远将军嫡三子,夫君为从七品校官,恰恰是曲士廉的顶头上司。这位大姐温柔可亲,身材圆润,只是眼中多有憔悴,看着竟不如封芜年轻。已有两子,今日都没有来。好感度是60。
  忽然,旁边一个打扮富丽颇有艳色的少妇伸出留有长长大红指甲的手,在青青脸上摩挲,嘴里道:“我这小妹可真是玉雪可爱,真不知以后谁能得了去?”
  这便是三姐曲书了,今年24岁,嫁的商户,一贯是个拎不清的。这好感度竟是-10,真不晓得一个婴孩怎么得罪她了。
  封芜眉头微皱,将青青抱了回来,语气温柔的说道:“三姐儿一贯这么喜欢小孩,要是自己的,怕是会捧到天上去了!若是闺女便罢,小子的话可要好好捶打才行。”一副为女儿着想的好母亲样子,并不一味说好话,反而显出特别亲近来。周围的妇人都亲善的同封芜说笑两句,多是似抱怨实夸耀的显摆自家儿女。只曲书脸色铁青——她至今无所出,夫家早有怨言,甚至想娶平妻或是良家妾,封芜这话简直是在戳她的心。
  曲青青心中暗叹,自家娘也是个不能忍的,怎么说也是继女,本来就让别人嫁的不好,何必处处顶上。不过曲家现在处的阶层,封芜已经算是手段高杆,心机颇深的了。反正按系统评价,自家娘的名声还挺好的,就连曲书的亲大姐不也是站在封芜这边么?能活的稍微肆意一点也是种幸福。
  封芜右边坐着个容貌妍丽,眉目柔和的小女孩,这是青青的嫡亲姐姐曲画,今年十岁。此时虽对妹妹很是好奇,却只是偷偷打量,并不动手动脚。观她行止,应该是个特别规矩的女孩。好感度和兄长一样,是80。
  另外还有一个二姐,因被退过一次婚,坏了名声,远嫁从六品下州云州司马为继室,多年无往来。现在当然见不到。
  其实稍一留意,就知道封芜不是个十分心善的,也算不上多么聪明。她嫁过来时先夫人留有三个女儿,两个大的都是早有婚约,第二年老大曲琴就出嫁了。第三年曲棋因病被退婚,之后三年无人愿意结亲,只能做个继室。曲书就更不用说了,嫁女嫁高,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容貌出众德行无亏,却硬生生嫁了个商户。虽然样样事都有借口,但无论怎样,身为继母,让前边儿的女儿嫁的不好,总是让人说嘴的。但曲青青从来是个帮亲不帮理的,既然她是封芜的女儿,自然不可能站在曲棋和曲书那边。她只是觉得自己娘手段太粗暴了。毕竟,前面两个姐姐都嫁得不好,自己和曲画是最受影响的。可一想到系统总结的家族历史,又觉得若是自己,怕也会这样做。反正封芜知道自己家的底子,根本没打算让女儿嫁到多富贵权重的家里去。而且有厚实的嫁妆、争气的兄弟,门当户对下,怎么可能过不好呢?
  谁说小孩就是天真善良的呢?
  天真的残忍才最可怕。
  封芜嫁过来的头年就怀了孩子,却被曲棋冲撞,流下个成形的男胎。大夫说是要费心调养,不知怎么的,阖府就都在传夫人不能再生孩子了。也是那时,暂时照顾曲棋的梅姨娘得意起来,几乎成了“二夫人”,好在封芜两年后生下曲士廉,终于站稳了脚步。之后,长女却又因曲书,说不上是故意还是无心地,夜间尖叫痛哭吓丢了魂儿,没出月就没了。封芜痛苦不已,却不能对一介幼女做什么。但她本身为人泼辣,心眼小、心机重,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好在曲家现在很是没落——曲平父亲早逝,他自己又是个庶子,母亲是一介奴婢,生他时就去了。曲平早早就被分了出来单过,和嫡支渐渐疏远——稍有权势的官宦家都瞧不上他们,和商家又不好过于密切,是以往来的都是些处境同样尴尬,上不上下不下的芝麻小官眷属。这些人本身就身价不丰,所以行事就比较不讲究,是以在她们眼中,容得继女嫁人,带走大笔嫁妆,就是一种莫大的仁慈了。或许曲琴就是这样想的,她带着全副嫁妆出门,没被封芜克扣半点,所以总是怀着一种感激。加之她是受先夫人那位官家嫡女教养长大的,最重孝悌,对于曲棋和曲书种种不敬继母的行为尤为看不过眼。也因为曲琴和封芜全无隔阂,封芜的名声才能毫无瑕疵——这里面地位最高的王夫人(曲琴)都对继母如此恭敬,封芜的品行自然无可指摘,曲棋和曲书嫁得不好当然是她们自己行事不端的缘故。
  曲青青过了满月,封芜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又多了一口人,府里开销更大了,封芜不得已又辞了三个下人,一个绣娘,两个大丫头。现在家里只留了一个厨娘,一个奶娘和一个小丫头,另曲平那里的两个小子和一个管家。所以封芜的事情多了不少,曲平也必须亲自过问庄子上的事。就是曲画,也负担起家里一小半的绣活,别说玩耍了,识字学礼都放在了一边。至于失宠无子的梅姨娘,更是被封芜当作丫鬟使唤。这其实也是他们这样比较拮据的官宦人家的一般做法。不能没有妾,那太没面子,又养不起妾,所以像权贵人家那样的诸多讲究都没办法顾忌,直把妾当下人用,洒扫庭除,什么都得做。
  曲青青唯一庆幸的就是,毕竟是正三品大员的孙子,且嫡庶人口都不多,曲家还是分到了两座庄子,三间铺面的。生活虽然节俭,那也是封芜一片为女儿攒嫁妆的慈母心所致,实际上银钱还是不缺的。等自己表明要去参加选秀的意愿,家里的生活自然会宽裕起来。
  说来,青青觉得也该考虑属性点的用处了,不然突然加上的话,某方面变化太突出不是好事。思考片刻,青青将24个属性点分别加在智力、体质、交际、灵巧、容貌和气质上,以后隔个三五天加一次,潜移默化,大家想必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没法儿打量自己,但从封芜和曲画的反映,加的这几点确实没引发多大的变化。青青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失望一把了。婴幼儿时期的确无聊,如果不是有系统可以学东西的话,自己就只能吃了睡、睡了吃——想想都觉得可怕……这段日子一直是封芜和曲画照顾青青,曲画的确是个温柔的好姐姐,只是有时候青青也发现她太过守规矩,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也不知道个性其实挺泼辣的封芜是怎么教养的。曲父是难得见一面,见着了也不会逗弄女儿。哥哥曲士廉却是难得回一趟家,不过每次沐休都记得给青青和曲画带些小礼物,是个好哥哥。
  转眼,青青就到了百日,又不久,就是周岁了。
  这次曲父却没再请客。倒不是舍不得或者不重视,只是这个时代普遍就是这样,小辈的生日是不好大过的。特别是女孩子,越大,越要模糊自己的生日,因为生辰八字是不可以弄得人尽皆知的。就是曲青青之前过满月,也不是严格的日子,她出生的确切时辰更是只有父母和当时的稳婆知道。
  虽不请客,曲父倒也给青青准备了抓周礼,青青当然选了印章,封芜就高兴地笑着说道:“我儿来日必为诰命!”曲父也抚着胡须露出淡淡的笑意。
  第五章 蕉绿樱桃红
  流光容易把人抛,绿了芭蕉,红了樱桃。
  以青青现在五岁的稚龄,当然不至于感叹时光流逝。只是,在系统任务的指导下,青青觉得就在眨眼间,五年就过去了。
  今天,是曲青青嫡亲姐姐曲画出嫁的日子。
  果然,虽然封芜自以为自己对两个先夫人的女儿的报复被掩饰得很好,周围的夫人们也的确并不在意。可这些的前提是她们没有和曲家做亲,一旦开始考虑儿女的婚事,往日毫不在意的事情就陡然变得严重起来了,所以,曲画一直长到十五岁都没有谁来提亲。封芜是个要强的,绝不可能等到官媒来家里,让别人笑话。所以她一力做主,将曲画许给了一个20岁的穷酸秀才。这秀才家里只一个老母亲,他父母一直无子,到近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个老儿子。而等他好不容易年轻轻就中了秀才,父亲却突然得了重病,熬了好几年,终于还是不治而死。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庭因此负载累累,而秀才李向学也因父孝耽误了三年,今年才能参加乡试,刚刚落第,又要等三年了。如此,一个“金龟婿”到现在变得很难娶上妻子了。
  封芜就是看上了他身家清白、孝顺知礼、身无长物。在她想来,一个无甚亲族财产的人,娶了自家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当然会好好珍惜的。她又打算陪嫁厚厚的嫁妆,这样曲画也能过得好,在夫家地位更是能稳固非常。曲平则是本身并不在意这个女儿,她嫁的怎么样也不关心,反正好歹是个秀才。这个社会鄙视的是趋炎附势将女儿卖给权富人家做小,对于不计钱权,将女儿嫁给“读书人”,这是值得称道的。万一秀才中了举,曲平更是能得个“伯乐”的好名声。至于说嫁妆——曲平不管内务,并不清楚曲画的嫁妆到底有多少,甚至连家里到底是个怎么个财产状况都不知道。
  就连一贯将“规矩”看得大过天的曲画,私下里也对一个有才有貌的未来夫君很是满意期待。
  唯曲青青心中不安。
  但凡老儿子,还没有兄弟姐妹的,都被父母娇宠,少有出众的。更别说曲画未来的婆婆还是个寡妇,本身在古代婆媳中,因着孝道,媳妇儿就在绝对劣势。要是碰到一个对儿子看得过重,不怎么讲道理的婆婆,绝对是所有女人的噩梦。让媳妇立规矩根本是常情,塞通房、塞小妾也都是小意思。直接拿规矩说事儿,不许媳妇和自己丈夫稍稍亲近一点点,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折磨。女人的嫁妆当然是在夫家立身的基础,可若是门当户对自然是嫁妆越丰厚越是锦上添花。但夫家势弱的话,女子的嫁妆丰厚,要不然女人压制住夫家的人,从此过得无比顺心。或者,夫家自觉颜面无光,一方面用着女子的嫁妆维持家用,一方面找茬,甚至因自卑嫉恨她。特别是,这李向学还是个秀才,青青没见过他,但听封芜的描述,很可能是个极骄傲自尊的人。这种人,长辈或许欣赏,但作为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妻子,稍微拿捏不好分寸,就是最苦的那个人了。
  要是这秀才一辈子是个秀才还好,否则以曲画和软的性情、看重“规矩”的单纯,后半辈子就和泡在苦水里没两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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