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回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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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欢毛绒玩具,一个个大大小小堆积在一起。从新到旧,从床头到墙角,塞满了衣柜所有空闲的角落。每当一个假期来临,她就会将它们仔细梳洗干净,翻出来晒太阳。她和它们对话,每天选一个,轮流带它们上学。
  蒲风春站在粘满贴纸的粉门边,轻轻靠墙。
  她喜欢漫画。卧室堆到书房,一排排逆序列在架子上,还用贴纸、蝴蝶结、小珠子等装饰她的柜子。她把漫画一页页临摹下来,分饰角色,自己和自己对话。她收集各种式样的颜料,涂鸦布满了整面墙,不断粉刷又迭加。
  他记得很清楚。
  他还记得,他总能看到蒲雨夏一次次在镜子前发呆,直愣愣站着,像个卡住了的木偶。她又一遍遍地在镜子面前脱下全部的衣服,浑身赤裸,死死向里盯着。她的目光不断地打量自己在镜子里的身躯,好像在检验一个烧毁了的瓷器,逐渐充满了欲图回炉重造的愤懑。
  她偶尔就是会这么发病。说是“病”可能不大确切,只能称之为一种——反常。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如果遇到他进来,她开始还会慌忙地穿上衣服;后来渐渐只会转头多看他几眼,等看够了镜子再去自在地换套新的;最后熟视无睹,在房间里裸着待一整个晚上。如果他过来,她偶尔也会开口问话,也许是在问他,也许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
  是一种巧合,是某些错误行为导致的结果,又或者生活的必然。但在那一刻,无论他说尽多少好话,都无法安慰到她。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接着,粉色的门被干脆地一把推开,开门的风声和人声同时出现:“蒲风春!滚出来!”
  他安静地站在门后,看着蒲雨夏往房间里走去,试图找到他的踪迹。
  但在镜子面前,有一件事却能安慰到她,让她露出放松的笑容——
  蒲风春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而后紧紧搂住了她,叹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她需要一个交融的拥抱,一句永恒的允诺。
  蒲雨夏掉头怒瞪,在他怀里挣扎:“你他妈放……”
  他吻了下去。
  舌齿互相抚慰,抗争、接受、渴求,像是华尔兹的叁拍,循环交互地重复,直到贪婪的乐曲奏到了尽头。多余的口水溢出,他探出舌尖殷红一点,划过湿漉的痕迹,包拢那最后一滴水渍,带出一声黏腻的啧响。
  红晕熏开在蒲雨夏的脸颊,她努力找回呼吸的节奏,还不忘一把推开他:“钥匙到底怎么回事?”
  “到手了?”蒲风春笑问,“给我看看吧?”
  她冷笑:“你想都别想!”
  “你都想起来了一点。”他抚摸她的发丝,又轻轻吹了口她头顶的碎发,“就应该知道,我一直都站在你这一边,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他退了一步,表情似乎有些受伤:“但你却总是无端地怀疑我,”半低下头,有些隐晦,“甚至离弃我。”
  “好啊,”蒲雨夏假笑,“那你来告诉我,钥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他沉默不语。
  蒲雨夏紧逼了一步,仰头目光威胁:“你为什么需要那封信?”他退一步,她再进一步,贴着他凶狠望着,“我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将他逼到墙边,摁住他的胸膛:“你是和我一样……”一样有血有肉的活人,“还是……”她的目光扫略过四周,“还是和那张沙发、那台电视一样……”只是欲望的造物?
  蒲风春静止不动。片刻,笑容重新回来,他张口欲言,却直接被打断。
  “我建议你……”一切情绪从她的脸上消失,“上面的问题,你要么回答实话,要么干脆一句都别说。”
  “你已经听够了我的谎话。”沉默过后,他抬起手,手背爱怜地蹭着她的脸颊,“为什么还要回来?”
  蒲雨夏低骂了一句,防御性地后撤:“我刚好还想问你……其他房间呢?”她用力擦着脸颊和唇,试图抹去那份黏腻感,“进去的门都在哪?”她从灰门进,又从灰门重新出来,根本找不到别的出口。
  “你看,”他轻轻侧头,“你总在不停地提问,不断地索取。”眼睛弯起,“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我被迫陪了你这么久!她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光:“你想怎么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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