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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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皆如意了,方才迈进书房,招呼人递上一盏新茶,品一口,就着茶香四溢悠悠然看起书来,恍然未觉小厮进来添了一回烛火,直到封鞅归府前来行礼,方才自书中回过神思,抬臂抚了抚酸疼地后脖子,招手示意他在面前落座。
  “母亲该早些派人通传一声,儿子也好尽快回来,徒劳您空等这许久,是儿子不孝。”
  封夫人笑地和煦,“男儿当以社稷为重,你朝中公务繁忙,我岂能为些许微末之事贸然打搅,等上片刻也不碍事。”
  说着,目光慈爱地在他面上细细打量了一圈,尽是掩不住的骄傲,她的儿子,万里挑一的品貌,于私了说是君子玉质人中龙凤,往公了说是国之栋梁将相之才,怎么看都齐整得挑不出半分错处来,只是唯有一点可惜,人生大事上不太顺遂......
  她忽而轻叹一声,“倒是苦了你了,在外头奔忙一天,回来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尽心照料,早前我就说过,公主这尊佛太大,不是封家的小庙能容下的,偏你爹顾忌皇权不敢直言回绝,到头来还不是平白耽误了你。”
  言语间有些埋怨掩藏不住,封鞅听了也只平静道:“当初尚公主是多番思虑下的结果,和爹是否直言没有关系,儿子现下一切都好,母亲切勿挂心。”
  “怎么会好?”封夫人眉间有些愁苦,“为娘不是非抹黑公主,但她当年拦在国学监外的那一句孟浪之言挡了你此后多少大好姻缘,况且她要是真的为你考虑过又怎会不顾你的意愿求旨强嫁给你,姑娘家一时的春心萌动,连你真正的喜好、性子都一概不知,全凭一腔少年意气咄咄逼人,不然哪里来的今日这地步,还白白连累你陪她耗上三年......”
  “母亲!”
  封鞅微蹙起眉,“三年不过眨眼即过,儿子还耗得起。”
  他面上不豫,还是犹自压了,想起封夫人此行缘由,又平和道:“倒是今日听闻母亲带来两个丫鬟,还请母亲明日将其带回,我身边留小厮伺候惯了,他们一向也尽心,从没出过什么差错,一时间若换了人,恐怕反倒难以适应。”
  封夫人瞬而微怔,这才是措手不及,原以为最难过的公主那关轻易过了,到头来居然卡到自己儿子这里了。
  “你这是何意?”她有些不解,思虑片刻后又劝解道:“为娘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既然三年后总要与公主和离,夫妻名存实亡也用不着恪守礼节,那两个姑娘都是良家子,我与你祖母皆是掌过眼的,门楣虽然低了些,但门当户对这一说也就是些老顽固才守得眼珠子似得,咱们家不兴那个。放在你身边也就是让你自己拿主意,没有眼缘就当个使唤丫头也没什么,万一合眼缘,能早早为封家开枝散叶也是喜事一桩,届时找个由头把人送到宁园去,等孩子生下来交由你祖母就好,等与公主真正和离,再给个名分岂不是两全其美?”
  封夫人说得头头是道,一番主意想必是思量良久了,也难为两个姑娘,甘愿半点保证都没有就冒着被公主责罚的风险来做别人口中的狐媚子。
  封鞅眉头皱得更深,他就算要和离,也绝不答应行如此鬼祟之举!
  “母亲所做这一切都是断定合懿绝不会将此事声张,您既然能如此清楚她的脾性,想必府中有人替您看着,那您为何不想想,太后是不是也在看着?”
  简短“太后”两个字却着实让封夫人心头一震,踌躇半刻才道:“太后早已避世不过问俗事,先前你将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发落了宫里也未见有任何表示......”
  “太后不管不是因为不知道,而只是不愿让封家对婚事的怨气日益深重,她是什么手段想必母亲有所耳闻,但母亲以为的三年和离是什么,是需得和才能离,要合懿自己心甘情愿,要皇家颜面无损,这才叫和离,若是依母亲此言暗度陈仓授人以柄,倒还不如当时就抗旨拒婚来得光明磊落,哪怕惹祸上身,起码还能落得个不屈权势的身后名,也不算辱没家门!”
  他这一番话才终于在封夫人心头敲了一记警钟,顿时悚然一惊,只怕是在云端待久了,竟忘了封家的处境,险些因小失大!
  若说封家是舟,那帝王家就是江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船行水上为防倾覆已需处处小心,若再自身出了岔子,那就算沉了也怨不得天由不得人。
  “也罢也罢,这事是娘思虑不周,便就不提了。”封夫人也有些恹恹的,一辈子读了许多的书却到底还是见识短浅,一时竟有些惭愧,片刻后才问:“此来倒还有另外一桩事,你爹要我问问你。”
  封鞅闻言会意,便起身往书架旁去,取下第三层竖向第四格的一本古籍,手伸进架子最里面不知按到了什么机簧,竟打开了一道隐蔽暗格,随即从中取出一封信件来郑重交予她手上。
  翌日清晨,合懿尚还在被窝里梦周公,露初挑了帐幔凑在她耳朵边上问了句:“夫人约莫再有一炷香就要离府了,公主去送行么?”
  “不去!”
  回答得气哼哼,她一向有床气,没睡好谁的面儿都不想给。
  露初也不再说什么,正要转身却又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回身看那人一张脸几乎皱成块抹布,眼睛也睁不开,“算了,让她们进来伺候洗漱吧!”
  合懿是个懒虫,极少起这么早过,外头天都没大亮,急轰轰才出了二门,果然迎面碰上封鞅与封夫人并肩行来。
  她昨日本还对封夫人所为觉得伤心得很,谁知晚上吃了两个蜜豆饼,可能甜上了头,一时间也就什么怨怼都淡了,见了面还是安分喊“婆母安好”。
  “婆母难得来一趟,若家中无要紧事,何不多留几日再回?”
  封夫人见她笑颜浅浅,倒不好再摆脸色,朝她略见了礼,才道:“要紧事倒是谈不上,只是眼下公主身子需静养,我不便多做打扰,待来年春暖花开,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一路扯了几句闲话,把人送出门登上车,合懿瞧着昨日两个丫鬟竟也随着一起离开了,难免朝封鞅侧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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