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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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头的车驾正行过来,四下无言,还是她先开口,“夫君慢走。”
  封鞅转过脸瞧了她半会儿,拱手弯下腰去,“外头风寒,公主请回吧。”
  合懿只应了声儿没挪步,呆愣愣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驾行出去了,才若有所思对露初道:“你们主子爷这辈子大概打算功成名就后便出家得道去......”
  “啊?”露初没听全话,一头雾水,还没开始问,她已经自顾一扭身往府里去了,边走边说,“这会子还能睡个回笼觉!”
  马车行出去几百步,封鞅侧身推开车窗往后头看去,合懿正转身,单薄的背影框在宽阔的门庭中,被两侧高悬的灯笼照成了袅袅一缕轻烟,仿佛被风一吹,就要散了。
  上朝的路走过无数遍了,但还是头回,有人在身后注视着他。
  女孩子的脆弱他从前没见过,她都藏的很好,好到让他觉得她就是个被宠坏的、不知事的小孩子,所及一切都是伸手即来时,会因为某件得不到的玩具而失落一阵子,甚至不择手段也要收入囊中,只等真正认清事实,转过身要不了多久总会淡忘。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她的喜欢,恍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恃宠而骄欺负人。
  第13章 辞旧岁
  大年三十,除旧迎新。
  到了日子,该张罗的都得张罗上,阖府几步一个大红的灯笼,对联、窗花全一招呼,乍一看,红红火火一片,差不多能赶上合懿大婚那日的热闹了。
  因着前些年城南几个孩子燃爆竹点着了好几处民房,朝廷一时警醒,下令自此后城中各处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少了那震天的喧嚣,安全是有保障了,却似乎总少几分年味。
  合懿都快闷得长芽菜了,晌午时分,宫里才来人传信,召长公主与驸马前往温泉宫参加家宴。
  她这才活泛起来,孝顺的姑娘早就亲手给她父皇做了靴子和护膝,给她母后做了狐裘大氅,又教露初用朱漆檀木箱子仔细放好,精心描摹了妆容防止自己看起来病容憔悴让人担心,这才疾步往门口去了。
  封鞅已在门口等她,他穿藏蓝色的衣袍,袍角袖口上一圈亮眼的金色织锦花纹,暗淡的颜色在他身上忽而熠熠生辉起来,遥遥站在那里,身姿挺立若松柏。
  她想起出嫁那日,红妆十里,他也是这般站在她面前,芝兰玉树的一个人,那时他眉宇间的淡漠时至今日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
  二人同车而行,一路无言。
  合懿终于体人意了一回,上车后就倚着车壁闭目养神,若非那一缕似有若无的迦南香,几乎就能忘记他的存在了,只可惜啊,还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了。
  她约莫是头回把睡觉变成了件极为难熬的事情,装也装的不安稳,眼睫不受控制的抖个不停。
  这档口,马车车轮不知压到了什么,突然猛地颠簸了下,合懿猝不及防,额角结结实实在车壁上磕出“咚”地一声闷响!
  车里静的厉害,愈发显得那声儿有多结实,封鞅微挑了眉梢,侧目去看,正见她捂着额角吸冷气,一时没忍住,话出口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公主没事吧?”
  合懿已十分憋气了,再被他那语气灌进耳朵里一来回,字字句句全成了嘲讽。
  她气哼哼瞪他,眼里融进了这些日子所有的苦闷,“有事难道你会心疼么?”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时冲上了头便不管不顾,说完了才觉得耳根都开始烧起来,咬着牙还是剜他一眼,忙转过身去把脸藏起来,小声嘟囔,“不知道在假惺惺问什么......”
  封鞅实打实被她噎了一嘴,怔住片刻,才道:“公主想多了,稍后即需面见两位尊上,臣不想公主脸上带着伤去。”
  他即刻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语调平静地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合懿一张嘴撅得老长,心里都分不清自己与他到底哪个更委屈,要是没有父皇母后在上头压着,他可能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兀自使性子不搭理人,封鞅也不愿意惯着她,稍稍侧过身道:“转过来我看看。”
  合懿向来不坚定,别人一旦稍稍斩钉截铁一些,她就会动摇,别别扭扭地转过去,他倾身过来拨开她的手,在额角轻轻抚了抚,“有些肿了,但好在不至有碍观瞻,别再碰了。路面不甚平稳,公主还是坐端正些为好。”
  他的手是凉的却不冰,敷在痛处着实很舒服,合懿低着头嗯了声,目光落到他膝襕上,菱形的暗纹一环扣一环连绵不绝,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直到露初在外回禀了声她才魂魄附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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